踏着晃曳的春光,流云足步逶迤、颇为轻灵的跑过來,敛眸小声对立在那里的清月道:“來了!”
清月会意,心知她这所指的是谁,忙一收心念,抬步走出松柏暗影。
两个人就这么正当当的立着身子假装闲聊,声音刻意不掩饰的言的略高。
“啧。”流云蹙眉,且感叹着把口吻一着重,“那位新进來的姨奶奶出手真大方,给了秋实一枚白玉簪呢!”这句话后半句又着重,同时声音往上一扬,比方才愈发的阔亮几分。她又道,“那质地、那成色……唉,只恨我们沒有这个命呢!”中途刻意的停了停,带起了更甚的魅惑。
却说这话是有心要说给人听的,这是清月和流云二人精心部署的一个局……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有条不紊的发展,那粗使丫鬟鹦哥儿刚好过來,冷不丁就撞见了流云正跟清月大加诉苦!她心中一定,便把身子隐起來悄悄的听。
清月知道鹦哥儿就在这里躲着偷听,她对流云打了个示意的神色,后心照不宣,只佯作浑不曾察觉的接过话茬道:“这话儿说的……我们是沒有这个命,不过不是沒有那得玉簪的命,而是沒有得了少爷赏识、被收房纳妾的命呢!”她平素里一向稳沉着重,从不说这些逾越的话,此刻这么说是有心而为,意在醋更进一步的激怒这鹦哥儿。
流云会意,顺势敷衍了句:“那等好命,岂是人人都能有的?”
至此,她们二人知道鹦哥儿已经听到了这些话,也就不再多宴席,二人相对一笑,携伴向前缓缓的走了。
春露顺着周遭空气斑驳的漫溯起來,立着身子不动就被这露水给浸湿了些微的衣袖。隐着身子不动声色的鹦哥儿眼瞧着两人已走,可方才她二人所说的那些话她都听的清清楚楚、着实难以忽略不计!
同样是丫鬟,凭什么那绿玉就可以被少爷收了房成了主子,而她这等少爷堂里的人、理应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人却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呵,这倒全且不提,那绿玉巴巴的赏了秋实玉镯子,却沒有理会她鹦哥儿……按理说她和秋实是处在同一平面上的,两个人的地位是相当的、是不存在谁比谁就高贵些的。这绿玉如此,不是摆明了抬举秋实,把她鹦哥儿看不起了?却是当她好欺负么!
清月和流云就是摸透了这堂里一个个人的性子,才选定了从这两个人的身上寻突破口、去恶心那绿玉的!
这鹦哥儿和秋实都是有名的嫉妒心强,一天到晚脑子里又总是些有的沒的不实际的想当少奶奶的念头!两个人既有着虚荣心,虽身份低微却又偏生谁也瞧不起、什么都不买账,这样的人自然最经不得撩拨了!
鹦哥儿很快就被撩拨的情绪翻涌,她越想越气,只觉的绿玉小人得志、看她不起!就着这一股子炽热的心绪,她忙截住了审视院落清洁情况的秋实,她毫不兜转,对着秋实开门见山直勾勾的问:“你去那新姨太太的房里伺候,她有沒有给你什么好东西?”沒有明说白玉簪的事,只这样先探她一二。
秋实心中一动!心道绿玉托流云给自己白玉簪的事情,秋实应该不知道吧!但她此刻突然截住她这么问,让她顿觉一阵心虚。
不过,秋实谨记着流云先前的嘱咐,刻意将白玉簪的事情压制住,扫了鹦哥儿一眼,淡淡的喟她:“什么东西也沒有。”淡写轻描、一笔带过。
原本鹦哥儿心里就对绿玉诸多不满,连带着对秋实也生了不满,她是窝着火的。此刻听到秋实居然不跟自己说实话,居然连自己都要瞒着,心里头那火一下子就爆发出來了!
这鹦哥儿泼辣的很,并不管顾合不合时宜,当即就怒目圆睁、单手叉腰的爆发了开:“我呸!”她突忽就抬高了这一嗓子,凛凛的呼一下撩拨过去,音调扬起來,阵势煞是强悍,“给就是给了沒有就是沒有,却这又有什么好隐瞒的?也就只有你这沒见识的,拿她那东西真真儿当成了宝!若是我,呵,给我我都不要呢!”
秋实沒想到鹦哥儿会猝然就蹿了这样大的火,虽然她也不是个吃素的,但这阵仗來的太突兀,她一时间沒反应过來,就那么铮地木了情态,讷讷的瞧着爆发开來的秋实。
“呵!”想來这秋实对绿玉这个命好的姨奶奶本就心怀妒忌和怨愤,此刻既然情绪已经爆发,她便顺着这当口一起发作了出來!这样发着狠的怒叱似乎仍然不解气,鹦哥儿连着绿玉一起骂,“狗眼看人低!”她眼中凌光阵阵,这一句话咬牙切齿,旋即又向绿玉的房间初瞧了一眼,勾唇冷笑着忿忿然道,“自己原是个下贱东西,现在还真以为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贱人就是贱人,根本就不是那块料,纵是成了这姨奶奶,我看也长久不得!”最后更是不加丝毫掩饰和避讳,直白的把“姨奶奶”三个字给吼出來了!
这下秋实一下子急了!鹦哥儿只管顺着情绪自己发泄,无心间把绿玉的出身给讲了个明白清楚,并且字句间显出明显的不屑之意。纵然这绿玉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出身,但时今她毕竟成了主子,身为下人这样妄议主子的是非、公然讥评主子,怎么都是不合时宜的。
秋实因不在气头上,故而理性存乎在心。她顾不得跟鹦哥儿掰扯什么白玉簪的事情,抬目示意她缄默、示意她轻声,免得人多嘴杂日后再遭受了徒徒的算计,生就了徒徒的烦恼。
但鹦哥儿不解秋实的好意,她这情绪正被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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