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便转过身不再面对他。
兀术更是气恼,他将她拉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相对于刚才的冷硬,他的语气软了一大半。
面对他半是苦心半是质问的口气,心里竟泛起一丝苦笑。难道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吗?她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难道他还不清楚么?
“你们能把我父兄放了吗?现在大宋已有了新的天子,你们再扣着他们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放了他们,也显得你们金国宽厚仁德。”这是她一直想提却不敢提的话题,今日既然他装傻问她,她也就鼓起勇气直说了。虽然并未抱什么希望,但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存有一丝丝的希冀,希望她能动摇他,只要他点头,这事就有希望。现在粘罕功高震主,他的野心也日趋明显,金国的皇帝已经对他有所忌惮。而兀术不但年轻有为,更重要的是他对朝廷忠心耿耿,他越来越受到皇帝的倚重,只要他能在皇帝面前游说,她的父兄不是没有重新获得自由的可能。
但她的话刚一说完,兀术的脸色就变了。看到他的反应,她便知道自己提了一个多么可笑的要求。
可这是她唯一的愿望!
她的父兄曾是九五之尊,是大宋的天子,若他们被囚于金国,这对大宋臣民来说是一种无上的耻辱,也会在世世代代的史书上留下无法磨灭的污点。只要他们能放了自己的父兄,她便别无所求地真心真意地跟着他在金国待一辈子。
“你的要求太强人所难了,这关系到两国之间的政治问题,你一个女子如何懂得?此事以后休要再提。”别说他作不了这个主,就算他能作主,宋二帝也是断不能放的。他们二人就是大金手上用来对付宋朝的两张王牌,只要二帝在他们手上,宋朝就永远抬不起头来。而灭宋,是他们大金势在必行的事情,若放了宋二帝,他们就有可能东山再起。他身为大金的皇子与臣僚,断不会为了个人的儿女私情而不顾全大局。
他坚决果断的话让她彻底明白,他对她的感情跟国家利益比起来轻微得还不如一片鸿毛。她黯然垂下眼帘,“谢谢你为我种的这一片杏花。我已经好久没见到这么美丽的景象了。但,我消受不起。”
她挣开他,就要转身离开,他又强拽过她的臂膀将她拉向自己,“你为何如此不知足?国家大事岂是你一个女子该考虑能左右的?你的心就不能小一点?安安稳稳地过完后半辈子不行么?难道你就愿意像你的其他姐妹一样给人为奴为婢,任人践踏?”
面对他的怒气和自私,赵莞既伤心又气愤,她有些发狠地望向他,“这是我活着的唯一愿望,你要是做不到又何必多说。”
看着她倔强的冷冷的脸,兀术的火气一下窜上心头,抓着她手臂的一只手不知觉地加重了力道。她痛得忍不住挣扎起来,他不予理睬,始终不松手。
俩人的对峙上升到了顶点,原本浪漫深情的气氛只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冰与火的不相容。
僵持片刻后,兀术紧抓着她的手缓缓松散开来,脸上换上了以往的冷冽狂傲之气,“看来你真的不配拥有本太子所给的一切。”
听到他伤人的话语,赵莞也心伤地豁出去了,一抬手扯下发髻上的杏花簪就朝他扔了过去,“谁稀罕。”
那杏花簪刚好扔在兀术的胸前,从他的衣袍上滑落在地,随即断成两截。
兀术见状更是恼羞成怒,怒气冲冲地甩手而去。
赵莞驻立在原地,望着他绝情的背影消失在杏花树下,心头像布满了疯长的荆棘,扎得她生生作疼鲜血直流。她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无声哭起来。
望着那已经断成两截落寞地躺在地上的杏花簪,心,更痛了!刚刚还在她的发上绽放光华,现在就成了泥中碎片。太过美丽的东西,寿命竟都是那么短暂!
她伸手欲拾起那玉碎,但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算罢,他刚刚都说了她不配拥有他所给的一切,她又何苦再去珍惜他所赠之物。她起了身离开,可走了没多远终是又折了回来,将那两截玉碎小心翼翼地拾起捏在了手心里。
春喜见到赵莞回了来连忙迎了上去,在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和满脸的泪痕时,春喜什么也没问便满怀关心扶她进了屋。早上出去时还开开心心的,回来就这样了。想必又是触景生情了!她直后悔自己没有坚持陪在公主身边。
春喜默默地打来了热水拧了毛巾温柔地给她净脸,净完脸后,正欲给她重新上妆,她将脸微微一偏,“不用了,我想睡会儿。”
“……好。”春喜有些迟疑地应着,帮她解掉肩上的斗篷,又脱去外袍,服侍她睡下后才离开。
今日可是她的生辰。早上起来时春喜还吩咐厨子让煮了长寿面。春喜本来说要告诉兀术的,但赵莞没让去。一个生辰而已,他也不见得会在乎。
☆、第三十一章
尽管毫无睡意,但她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脑子里不住地回旋着刚刚与兀术相遇的种种。她还忆起曾在东京的醉仙楼第一次遇到他时的样子。忆起自第一次入他的军帐直到现在,这期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最后她可悲地发现,自己爱上兀术了。爱上了一个跟自己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就是因为爱上了他,她变得越来越消沉,越来越不知道前路该怎么走。她清楚的知道,她不会因为爱他而忽视他以及他的国家对大宋臣民所带来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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