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走一路悔恨自己竟有那么一刻想回来看看他,竟有那么一刻容许自己关心他。
高胜寒啊高胜寒,你实在太不争气,怎能一而再的上他的当?现下连妈都这样,下一步都不知会是谁遭殃。
真该死!招了这样一只臭东西回家!即使是那个顾重文也没那么难应付,他那种就是摆摆尾巴露了肠肚的,而这个顾文怀,却是一只外表温纯,心机阴险,又懂得适时博人同情的狼。这种人,最是危险。
浴室内,顾文怀正吐得翻江倒海。
为甚么?为什么她的话依然可伤人如此?他不是已受千刀万剐,伤无可伤?为什么这么难受?为什么她这样想他?
他自嘲一笑。他早知,那碗汤他承受不起,可是他依然喝了,他舍不得不领莫玉莲的情,舍不得不领这只可在妄想里触碰到的温情。他害怕拒绝了她,她会不高兴,以后﹐就连这一丁点的温馨也不再复现。他坚持了,因为这个女人,是真心关怀他的。
可原来,又是假的,又是他的一厢情愿。她不过把他当作高仁杰罢了,她不过精神上一时脆弱罢了。
顾文怀,你以为你是谁?!名符其实的孽种!亲父不认你,亲母不要你,像你这种人,值得谁对你好?明明无福消受却贪婪的要,吐死你也是活该!你以为你多么苦心竭力为高胜寒?她就盼你早点挂掉!事实上你为她做过什么,除了误她姻缘,伤她心,你做过什么好事?你果然是个混蛋,一个无恶不作卑鄙无耻的混蛋!
苦笑已化作傻笑。迷乱的脑袋里全是疯狂的自虐非难。
他是个不祥人,走到那里都累人累物的不祥人。
哇一声,又吐了一大口。他瞟了一眼夹著鲜红的黄液,若无其事般按水冲去。撑著马桶,站起的一刻只觉双腿发软,脖子上如有千斤之重。忽然眼前一下天旋地转,倾倒门框,昏死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黑,浴室里灰暗一片。
他昏沉沉的摸索,扶著洗手盘慢慢站起身,扭尽水候,往面上尽情泼洒冷水,漱漱口﹐ 用力眨眨眼,神志逐渐恢复。
顷刻间,无数思绪一涌而出,今天的事一幕一幕映入脑海。
糟!他即时看看手表,不禁倒吸口气,磕磕绊绊走进客厅,手忙脚乱的摸索。
口袋,桌上,台面。
眼光一转,终于在沙发坐垫的缝隙中掏出手机,果然已被关掉。留言信箱里,全是周顺雅这几个小时内的信息。
忘儿,你在那里?怎么还不来?
儿子,我在火车站东边入口,你一定要来。
你好歹给我一个答复,你不要耍我...
他呆了一阵,立刻致电周顺雅,但已沒人应接。
握著电话,深呼吸口气,夺门而出。
赶到火车站时,最后一班往m城的列车已在一小时前开出。
他呆呆的看着显示屏,不知是喜是忧。
她走了么?她没拿到钱,会走么?也许她找不到他,已在别处弄到了钱,也许她已不需要他。从她最后留言的语气,她分明以为他摆弄了她一把。
这几天的事,怎么这样糟糕?怎么总是慢了半拍,追在时间后面?
车站人群熙攘,噪音喧哗,他头痛欲裂。
呆站一会,他拖著蹒跚的脚步走出大堂,蕭索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無與倫比的无望,多余。
他茫茫然走到大街上,在红灯的路口机械般停下脚步。看着前面飞驰而过的车,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没错!只要继续往前走去,一切便可结束,何等容易!
他死了,世上少了一个多余的人。
他死了,没有人会伤心,很多人会欢呼。
他死了,阿胜就可以自由。
他死了...啊,好处太多!
他想着想著,居然笑了起来,竟是離奇的美。
下一刻,他已不急不缓地走出两步,耳朵听不见擦身而过的喇叭声。
他正要再往前走出那決絕一步,突然有人用力扯了他一把,他往后一晃,小腿撞上硬物。
“先生,红灯啊!你不要命了?”
顾文怀回头一看,原来拉著他的是一名年轻男子,至多二十来岁,眉目清秀俊美,坐在轮椅,双腿萎缩。
顾文怀恍若如梦初醒。
这年轻人此生都得不到的自由,他居然要这样糊里糊涂的毁掉。
他要死,居然要假手于那个无辜的司机﹑那辆倒霉的车﹑那些因为他冲出马路而伤及的人和延误的事。
这不叫自杀,这叫害人。
他弯□,握住年轻人的手,微笑道﹐“多谢你,我一时走神了。”
绿灯。
年轻男子朝他点点头,骑著轮椅爽朗利落地往前行。
顾文怀看着那个渐渐被人群淹没的影子,百感交集。
那人虽身患残疾,但刚才在这路口上,残疾的,只有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ok - 干点别的去,下午继续吧!
感谢支持!
15
15、第15章 ...
顾文怀数夜不曾入眠,疲惫过度已走火入魔,累極反精神。
整夜,他再没尝试过联络周顺雅,也没接到她的来电。他忽然觉得,从未如此盼望见到那张虚假的面孔,他只想知道她和阿齐安好,他们恨不恨他已不重要。
他倒是与高卓明通过电话,东扯西扯的只想确认莫玉莲已平安回家。他并没怪责莫玉莲。在他眼里,这两个妈妈不过是为著自己深爱的儿子受罪罢了。他没这份福气,不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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