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景固和韦景广互相看看,催促对方说话,却谁也没能开口。
韦景煊将长凳摆好,忽然向秦逸民抱抱拳:“秦师父,我求你一件事。”
秦逸民以为他又要讨饶,沉脸说:“又求什么?”
“别脱裤子打,行不行?”
“哦?”
“别脱裤子,哪怕你打断我的腿,我也不怨你,依旧认你为师,跟着你好好学武;脱了裤子,我不会再来上你的课,从此,你就是我的仇人!”
秦逸民觉得这孩子的想法有趣,心想:“不脱裤子,以为我就揍不疼你?”他说:“可以,趴在凳子上!”
韦景煊这次没有任何异议,乖乖在凳上趴好。他两个哥哥依旧未能发声。秦逸民力贯手臂,用了远比昨天大的劲,拿戒尺抽了韦景煊十下。
韦景煊小脸泛红,倒是没有哭。
秦逸民让他站好,问他:“知道为什么揍你?”
“知道。我不用功,还骗师父。”
“你恨不恨师父?”
“不恨。”
“真的不恨?”
韦景煊一双大眼睛坦坦荡荡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恨?你是为了我好。”
秦逸民心里竟然一热。他点点头,让韦景煊去一边扎弓步和马步。韦景煊一言不发地去了。
秦逸民给其他人上课,不时瞄一眼韦景煊,见他尽管小脸憋得通红,额头满是汗水,但仍一动不动地坚持着。
秦逸民心里诧异,更肯定了“不打不成器”的想法。
这天下课,韦景煊一瘸一瘸地爬上马车,双手扶着车壁,慢慢坐下。
韦四喜回头看了他几眼,笑说:“小少爷今天怎么这样高兴”
韦景煊说:“我平时不高兴吗?”
韦四喜摇头:“往常我拉小少爷过来上课,跟拉猪上屠宰场似的……”话未说完,被韦景煊丢了一个铜板在脑袋上,他收了铜板,笑着掌了自己一巴掌,“该死,小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韦景煊脸上确实洋溢着喜气,他说:“少啰嗦,快点回家!”
和昨天一样,韦景煊从总督府西门进入,穿过两进门。
韦春龄已在园中等他。
韦春龄沿着回廊走了不知几遍,一见到他,便拉着他手,两个人悄悄去了假山石洞。
两人进洞后,快手快脚地脱下衣物,和对方交换了。
原来,昨日韦景煊被秦逸民当众脱裤子打屁股后,又气又羞,说什么也不肯再去上他的课。无独有偶,韦春龄学刺绣失败,也不愿再拿针了。两人一商议,决定由韦春龄扮了弟弟,去讲武堂上课;由韦景煊冒充姐姐,留在家中受教。
两人刚换了衣物,还来不及换发型,韦景煊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韦春龄学校事情:“他没拿你怎样吧”
“打了,没犯错。”
韦景煊小手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菩萨保佑,我真怕他会脱你裤子,打你屁股。”
“他没脱我裤子,但还是打了我一顿。”
韦景煊双眼冒火:“为什么?”
韦春龄将经过讲给弟弟听。韦景煊听得火冒三丈,认定秦逸民对他不安好心,也可能是他曾经吃过他们爹爹的亏,不好拿他怎样,故意把气出在他小儿子身上。韦春龄没他那么多心眼,她本能地觉着这位秦师父还挺喜欢“韦景煊”的。
韦春龄问起弟弟一天的生活,韦景煊眼睛一亮,又不好意思在姐姐倒了霉后表现得太欢欣鼓舞,他说:“也没怎样,云老师教了‘平针’和‘跳针’的绣法,我绣了朵牡丹,她收回去,说要当纪念品。估计只是哄我玩吧。”话是这么说,他脸上却忍不住流露出得意之色。
韦春龄心里奇怪,她想:“竟然真的有人喜欢一动不动坐在屋里头,拿着根小针瞎穿?”
韦景煊帮姐姐梳好了头发,左右端详了会儿,满意地点点头。他随意挽上了自己的头发,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他们手拉手走出山洞,爬到假山上的亭子里。
韦春龄双腿依旧酸痛,她大大咧咧地靠着亭柱半躺在长椅上,吹着风,回想着秦逸民今天传授的招数。他没教她新内容,但她从他指导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偷师了些新东西。她想:“这还只是讲武堂的一个课程呢,其它还有教打枪放炮的,教行兵布阵的,唉,我要是能在那里上学就好了。”
韦景煊唱着歌儿在亭子外边走来走去,他采摘了桃花、紫荆花、山茶花和虞美人,编了一个“品”字型的花冠,戴到韦春龄头上。
他呆呆地看着韦春龄,心想:“我要是戴上花冠,就像春儿现在一样,多好看啊。”
他不由得又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趴在栏杆上,眺望不远处的漓江。他小声嘀咕:“不想再去讲武堂了。”
韦春龄说:“我想去。”
“要不,再换一天?”
“好。”
“你说,要是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了再说。”
第6章 一天、一天、又一天
因为在假山亭子里的一番对话,韦春龄和韦景煊第二天也交换了身份,不仅第二天,第三、第四、第五天……也交换了。这一换,就换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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