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刻进手心一般。她却像是无知无觉一般,把散落在地的其他东西一一装进包里,电梯似乎开了,但又合上了。她缓缓起身,只留给电梯一个忧伤孱弱的剪影。拿起钥匙开了门。连灯都没开,随手把包一放,便去洗手间,
从来洗手间便是最好的伤心之所,她呆滞的坐在马桶,任那开了闸的滔滔泪水,以惊涛骇浪般的姿势越过堤坝流向未知。
越演越凶,精神涣散,仿佛三岁幼稚儿迷了路般,跌跌撞撞,不知何时开了花洒,如注的大雨打下来,她的呜咽声才慢慢从喉间溢出,水柱落在身上,冰冰冷冷,彻骨寒意,袭遍全身,她想这雨水,冷不过7年前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的时候。
那段时间,无论什么时候想来,都是十分冗长且灰暗。汇聚了孤独,恐惧,无助。她打了几次他的电话,但却是一直显示不在服务区。她的心如那时雾霾密布的天空,灰蒙蒙的,看不见光亮,找不到出路。柔弱的内心慢慢的变灰。最后她不得不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医院,正规的大医院她连踏足都不敢,只能去郊区的诊所。
世界在亮如白昼的手术灯下面,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一片雪白,她的眼泪也是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到鬓角里面,她在某一刻死命的求医生,她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求过别人,唯有那一次把所有的好话都说尽,还是无尽于事。冰冷的器械,在身下残暴的搅动,贴着她的肌肤,令她惭愧,羞愧,甚至想过就这样死去,这样她或许可以留住点什么,她甚至有些绝望,周围的一切,空气是冷冰冰的,尖锐的手术钳子是冷冰冷的,泪是冷冰冷的,医护人员的笑声,充满了讽刺和冰冷。她想她真的要死了。
但是她活过来了,所以没有人可怜她,周围只剩一片冰冷,最后仿佛是在报复她一样,连那个孩子还是被装进一个冷冰冰的玻璃器皿里。她总觉得那孩子有眼睛,他去不瞑目。
后来呢,他回来看到她第一眼,没有关怀,不是问候,只沉默的望着她,嘴唇抿紧,手里的拳头握紧,青筋牵扯的臂膀都僵硬起来,而他的眼里是失望,还有当时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暗责怨,那像一把匕首一般直直的插在她的左边心房。她的所有委屈都化成了沉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处于他男性的道义,他照顾她小半个月,但却是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连碰都不再碰她,唯一一次,他端来鸡丝粥,她的手不小心挨到他,他脸上划过痛色,没过多久他站手池跟前,一遍一遍的洗着手,落入她的眼里,仿佛是细密的针眼扎在全身五脏六腑。痛的她三魂七魄都不是自己的了。那天没过多久,还是在那个出租屋里他把出国的通知单摔在她的身上。薄如蝉翼的纸张,在那一刻,如一辆重货卡车,重重的从她的身上碾压过去,她终于知道他已经不愿意再和她好了,他们的路到头了。
她恍然意识到,他给她的爱是活水,而她只是一条求命的鱼,没有这活水她便是要慢慢开始生病,但他这人此时也像一剂砒1霜,让她再也信任不得。真是好手段,让她一招毙命。
这么多年,她痛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冷水混着花洒流出的水,打落在她身上久久久久,意识混乱之中,她仿佛跨过山和大海,迷雾重重,筋疲力尽之际,她才逃过这困顿的围困。意识才慢慢回归,浴室地面的水,漫过脚面,脚步蹒跚往前,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像个脆弱的娃娃,没有生气的倒在了地上,头磕在洗手台的棱角上,被撞的晕头转向,幸好还有点知觉,按住洗手台的台面,准备起来之时,才发觉脚面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痛的眉头皱起,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她狠狠的骂自己“活该。”然后又悲又凉,慢慢的起身,一点点的忍受着针扎一般的痛意,挪步出了洗手间。站在衣柜前,随意的拿了一件睡衣,把发抖的身上的湿冷衣服脱掉,用浴巾随意擦了一下,套上睡衣,然后慢慢的不敢使力的,轻缓的坐在床上,任湿润的发丝还在滴水,身体瑟瑟发抖,冰冷一片。
身体挨到柔软舒适的床,便是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的疲倦,在朦朦胧胧中,望着床头的玻璃瓶里的绿色嫩芽,眼里蒙上苦涩的笑意慢慢闭上眼睛。也许就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是在身体发出撕裂般的痛意之中醒来的。睁开眼便是天光大亮的明媚白天。她眼睛十分不适应这明媚阳光,把脸埋在枕间,脑袋昏昏沉沉,隐约间觉得全身优酸又痛,全身上下传来的一阵冷一阵热,搅的她难受至极。
反应半天才惊觉身体是真的不舒服。坐起身,松软的床垫坐起来时,稍显吃力,牵扯到了头,一阵一阵的疼。抬起胳膊,用手去揉太阳穴,碰到额尖,疼的她微微皱眉。用手轻轻抚摸,似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包。
一想才想起来,昨夜发疯,摔在了洗手间,磕到过额头,掀了被子,抬脚间还没发觉,脚一挨地立刻踉跄一下,头晕目眩,脚腕痛的眼睛里续满泪水。入目间脚腕是一片红肿。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
看来是要去医院了,慢吞吞的去洗手间收拾一番。拿着包,就这样一瘸一拐之下出了门。
脚下坚实,平稳的地板在这一刻又软又深,仿佛是棉花做成的一样。令人深深浅浅,走不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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