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来跟季蓉说亲的人家,除了看中她的人外,还看中了她的房子铺子,至于拖油瓶季芳却是没算在内的。季蓉明里暗里的一连试探了好几户人家,也不说要对方给准备嫁妆,哪怕是她自己提前备好的也不行,要么就是嘴上说着不在意,可是脸色眼神却出卖了自己的那种。
这么多年相依为命下来,季蓉怎么也舍不下季芳,最后亲事无一例外都吹了。她转念一想,来了个招婿入赘,将来孩子还能跟她姓呢。只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行不通。因为季家说来说去也就是个普通人家,一个小院子一个小铺子而已,还不值得男人出卖所谓的尊严入赘。
因此,季蓉的亲事又拖了打半年,之前说过亲的人家又请了媒人上门来,只是这一次,对方的态度更差了,几乎是拿鼻孔看人。季蓉气得不行,一狠心一咬牙掏钱从中人手里买了个人回来,要求不高,老实本分为人勤快就可以了。众人收了钱,很快把人带来了,基本符合季蓉的要求,这人就是陈老实。
季蓉养了陈老实一年多,这才带他去官府销了奴籍,随后找人看了日子,两人便成了亲。成亲后,季蓉将家里的财政大权死死抓在手里,于是这日子就照旧过着,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成亲一年后,季蓉就怀了身孕,只是那会儿不知道要注意什么,家中也没有长辈提醒,于是没能撑过三个月便小产了,还落下了病根。后来又是看大夫又是抓药的,折腾了两年,这才又怀上了。
这一次怀了身子以后,季蓉便事事小心注意,总算安稳的撑过了三个月,如今都五个月了,身子倒是一切安好,只是听说这两个月以来,季蓉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做噩梦,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也憔悴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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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迷心仿佛一尊雕塑一般坐在屋顶上,任由夜风吹拂,狐裘上雪白而柔软的绒毛在脸上轻抚。她想完了季家的事,又想了一些别的。更声随风传来,夜才过去了一半。她正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打发剩下的半夜,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惊叫。
季蓉又做噩梦了,并且又被惊醒了。
惊叫声响过之后,不过片刻,屋里的灯又被点亮了。季蓉惊恐不安的声音与陈老实满含关心的安慰声交织着。随后不久,侧屋的季芳也醒了,裹着棉袄抱着被子敲响了夫妻两人的房门。
季家开的是包子铺,主要收入就是来源于早中晚三餐的时间,其中早上又是最忙的时候。如今铺子由陈老实操持着,天不亮就要起,之后一直忙到中午才能休息一下。季蓉担心他撑不住,便让他去侧屋睡了,换季芳来照顾她。
之前小半个月里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今日季蓉去拜了佛,陈老实觉得她该能安心了,便将季芳换了回去,夫妻两人同睡,谁想半夜她又做了噩梦,只得又将季芳叫来陪她,他自己抱了被子出去了。
曲迷心坐屋顶上听着姐妹两人说话,听到季蓉噩梦的内容,觉得真是有意思,不枉她跟过来。
第68章
季蓉一直在做噩梦,要么梦到孩子没了,要么就是自己辛苦十月怀胎把孩子生下来,最后却变成一个怪物。而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陈老实从游方道士处请回来的一幅画。
那是一幅有些怪异的画,画中是一个不辨男女的童子,长了三头六臂,且每个头上都长了三双眼。陈老实说这是他家乡那边的习俗,但凡家中有媳妇怀了身子,就要请一幅这样的画回来。画中童子寓意着孩子将来比寻常人不同,聪明能干见识广博。
对于陈老实的说法,季蓉不曾也不会去怀疑,哪怕她第一眼见到那幅画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即便怀疑了,也无从去验证。
因为大兴地域宽广,各州府地界上,山匪强盗横行,百姓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意出行的,即便出行也要结伴亦或跟着镖局走。许多男子终其一生也不曾离开家乡半步,更勿论女子了。
季蓉的父母惨死在山匪手下,导致了她对山匪的恨意比别人更多,同时对山匪的恐惧也更深。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临安城外的墓地,她的父母就葬在其中。
陈老实将那幅画挂在屋里,每日用香火供奉着,极尽虔诚。季蓉念着他这些年来为了这个家辛苦忙碌,孩子最后却要随着她姓,索性任由他供奉着这奇怪的画,她则尽量不去看。
只是有的时候感觉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你明明在心里极力告诫自己不要去看一个东西,目光却不受自己的控制看过去。后来季蓉索性很少待在正屋里,去了侧屋季芳房里坐着。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一个多月,某一天夜里,季蓉毫无预兆的做起了噩梦,梦到肚子里的孩子变成了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吓得她从梦中醒来。自那以后,季蓉就开始三天两日的做噩梦。
起初的时候,季蓉去看了大夫,大夫只说她这是想多了,嘱咐她要宽心。看完大夫回家,依旧会做噩梦。她又将希望寄托于求神拜佛,这一次终于有了成效,去庙里上香回来,就能安稳睡上几日。
又过了几日,季芳忽然趁着陈老实在铺子里忙碌的时候,悄悄跑到屋里对季蓉说道,“蓉姐姐,你快将你们屋里那幅画给扔了吧,我今儿个听见巷子东头那家的小书生说了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妇人怀了身子以后,成日里看着猴子,后来就真的生出了一个猴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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