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寒风刺骨。
程挽一踏出屋子就感受到了凛冽的寒意,不由打了个冷颤,她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快步跟上前面的傅司远。
傅司远并没有走远,只随意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儿,便止了脚步。
傅老太太尤爱梅花,院子里头都种满了各色梅花,一到冬季,满院的梅花竞相开放,幽幽清香扑鼻而来,无形成了冬季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各色梅花迎着寒风,傲然怒放。白的像雪,红的似火,粉的如霞,在凛冽的寒夜依旧挺立如初,宛若一个个身穿各色衣裙的少女,或低眉浅笑,或热情开朗,或落落大方。
一弯冷月高悬夜空,黑沉沉的夜空之上只有寥寥几颗星星点缀,不多时,仅存的几颗星星也藏进了云雾中。少了繁星的点缀,广阔的夜空如同打翻了墨水瓶的画布,上面尽是浓郁的黑,平添了几分寂寥。
周围安静异常,静得仿佛连程挽的心跳声都能听见,一下又一下,她的心跳声就像随着某个节拍跳动,清晰得让她惊诧。
程挽一声不响地跟在傅司远后面,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身下的影子。明明是寒冷的冬夜,冷汗却从后背涔涔而出,连手心也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这样漫无目的的行为持续了许久,直到傅司远终于不耐烦,忍无可忍地转过身,冷冷说道:“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语气里头是满满的不耐烦。
程挽被他这一吼,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就这么随着寒风消散到了空气中。
其实她也知道这样的行为愚蠢而没有意义,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她自己,甚至于,目光总是莫名其妙地放在他身上,双脚总是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转。
明明想要逃离,最后总是忍不住要靠近。
想到这里,程挽无声地叹了口气,望着隐隐有怒意的傅司远,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弱弱地道:“我……我赏梅啊。”
闻言,傅司远深吸了口气,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似乎在死命压抑着怒火。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地瞪了程挽一眼,便转过身望向别处,就是不再看她。
看到他这样,程挽有些难受。她叹了口气,低下头默不作声地望着脚下,思绪不由飘得很远。
过去的六年她通过不断地收集他在报纸杂志的消息来获取他的近况,可那些毕竟都是外界的报道,再怎么频繁的出现也不及他亲口对她说的的一句话。过去六年里,她积攒了无数句话想要说与他听——过去这六年里,你过得还好吗?你还在怪我当年对你做的事情吗……
想到这些,程挽咬了下唇,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气,然后,她抬起头,颤着声音问道:“傅……额,司……司远哥哥,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问候。甚至于,寥寥数字,也让她说得结结巴巴。
听到程挽的话,傅司远身子蓦地一僵,他没有回头,只留了个背影给她。半晌,傅司远才嗤笑了一声,冷冷地讽刺道:“呵,司远哥哥么。程挽,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你的哥哥,请你以后别再这么叫我!”
他声音落下的那瞬,程挽喉咙就像被什么哽住了一样,发不出一个字音。
但傅司远身子依旧一动不动,背对着她,并未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顿了顿,他陡然间提高了声音,虽见不到表情,但仍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激动。
“你问我过得好不好?你竟然还敢问我过得好不好!我现在才发现,原来这六年来,我活得就像个笑话一样,我以为你,我以为你……”
我以为你会待在原地等我,到头来才发现,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尖锐的控诉让程挽小脸瞬间煞白。她神色痛苦,单薄的身子开始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击溃,但她还是用意志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望着他的背影,苦笑着道:“抱歉,我,我过去做了很多糊涂事。我知道,那时候我伤害了你,可是,这六年来,我也不好过,我……阿嚏!”
听到程挽的喷嚏声,傅司远立马转过身,待看到面前的女人鼻子通红,小脸煞白的模样时,他眉毛顿时深深地蹙起,脸上神色更为冷峻。
然后,他一声不响地脱下了外套,直接往她那里扔了过去。
程挽下意识地接过外套,对他莫名其妙的举动有些懵,不由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
“回去。”
“啊?”
“我叫你回去屋子里面!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程挽:“……”
这厮真是,无论再过多少年,他阴晴不定的性子依然不会变!
虽说以前是她辜负了他,但一个晚上下来,被他这么无端地吼了几次,她心里也来了气。于是,她当下也不再说话,只深吸了口气,一声不响地走回了屋子。
直到程挽的身影彻底消失,傅司远才收回了视线。
之前在餐厅碰巧看到她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地吃饭,他倒还可以说这只是朋友间的交往,可刚才,她在席间的默认却彻底地激怒了他!
他深吸了口气,动作粗暴地扯了扯领带,蓦地,他突然想起了回国前的一个小事故——
过去那六年来,他为了快点让自己强大起来,没日没夜地工作,甚至于,为了节约时间,他有时连早餐也不吃,午餐和晚餐也都是草.草.解决。
终于有一天,在这样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之下,他因为胃出血被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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