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经历过后才发现,从前那些个人恩怨在动荡时局面前格外渺小,每个纠结其中的人不过是困在时局中的兽,只有束手赴死一条出路。
周鸣昌被抓,表面上看只需要周霆琛出面自首即可解决,实则恐怕还有更深层用意。许浩南如今坐视南北中三家政府明争暗斗,各方皆以争取他的投靠为要紧。许浩南手上所掌握的周鸣昌不过是向南京政府邀功的小小玩意,多他不多少他也不少,却必定不肯轻易放手,要么取巨额财产交换,要么以重要情报交换才可使周鸣昌脱离困境,使许浩南就此放手。
偏这两样周霆琛都不具备。
“不要去,如今林林种种足以证明监牢之中关押的人是你或是周老爷都无所谓,许将军并不在意这些,但你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牢狱之苦,贸然前往必然白搭了性命。”毓婉对周霆琛苦苦相劝,只希望他不要无谓牺牲。
周霆琛停住准备离去的脚步回身张望,她依旧还是从前温婉模样,他轻轻开口唤了她的名字:“毓婉。”
毓婉微微怔住待周霆琛继续说下去,他笑得虚弱又勉强:“我知道杜允唐走时候与你说了什么,那夜我都听到了。”他苦笑说下去:“连他如此唯我独尊性格的人都懂得尊重你的选择,为何我不能?”肺部伤似又被扯动,他捂住嘴猛烈咳嗽起来,咳嗽反作用于伤口,迫使他全身剧痛不住颤抖,毓婉上前搀扶周霆琛,他伸手推开她的靠近,却不曾用力:“毓婉,我尊重你的选择。也请你同样尊重我的选择。”
周霆琛迅速推开房门,唯恐杜家周围有埋伏耳目,踉踉跄跄从侧门悄然离开杜家。即便此时青龙堂只剩余周霆琛一人,他也绝不能纵容自己被她怜悯度过残生。
或许,此次离别后今生再也不能相见,他宁愿留与她美好背影,而不是落魄无助的乞求。
毓婉很清楚,此时境地下,周霆琛自投罗网甚至会致使他们父子双双罹难。如果想要化解这场危机,就只能以性命和财产奋力搏上一次。
毓婉下定决心做一件事,一件或许可能会震动上海滩的大事。
夜已沉沉黯黑,星斗繁闹似不知人间多有疾苦,终施舍给百姓廉价的平安之夜。
希望明日又是晴好天气,多半是不会下雨的。
上海郊外远达纱厂,因为南北混乱此处早已不再开工生产,机器停歇,工人散尽。工厂内极其安静,纱车高高探了铁架手臂,机器上再没有一锭锭纱锭缠绕,她的手触碰冰冷的钢钎,回想从前此处喧闹的声响,再回到眼前现实中的寂寥。杜瑞达救国实业梦的破灭,原来竟是这般简单。
门外响起沙沙脚步声,毓婉没有回头,凝神辨听露出得体微笑,果然身穿布衣长衫的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镜,上前与她点头示意:“杜二少奶奶,别来无恙。”
她与这位先生也算见过三两次面的。虽不熟知却知晓他背后身份。能在此处见面还多亏他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时的胆量与信任,或许,他的信任并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她背后父亲和允唐两个男人。
毓婉示意他坐下,自己也抚了微微隆起的肚子坐下。
她向来人说明本意,他低头沉吟许久才抬头正色回答:“杜二少奶奶,我们无法帮你去救一个帮派头子,你也知道,周鸣昌曾经做过许多危害百姓的事,我们去营救他不符合组织规定。”
毓婉神色平静得出乎意料:“我不需要贵党为周鸣昌做什么,只是想求助你们帮我一己之力。毕竟此事也会关系到贵党生存之现状。此次行动,快则一日,最慢三日,我们联手完全可以凭借此次机会制造舆论敦促和谈,我希望能够看在我家公公对贵党支持的情分上,能将事情圆满解决。”
再次沉吟,又是许久。佟毓婉当然知道此事决定对他们来说太过艰难。眼下上海滩上空阴霾笼罩,随时会有抓捕杀戮,任何一次不小心的行动皆有可能导致全体成员覆灭。
南京政府一再出尔反尔,地方大权又落在许浩南手中,共产党人在夹缝中谋求自由与平等,处境艰难。
毓婉艰难开口:“先生如果实在为难,我佟毓婉也不强求,倘若真无力与我相助,您权当不曾听过此番求助。”毓婉暗暗咬牙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口。
脚步即将迈出车间大门,身后人将眼镜摘下轻轻搁置在桌上,带了万分决心郑重回答:“杜二少奶奶,为能解决当前困境,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毓婉赶到沙逊公馆时,他正在与友人闲暇斗牌。充满异域风情的会客室金碧辉煌,波斯长毛地毯上活色生香趴伏许多身披沙丽的印度美女,或腰肢扭动以拴了金铃手环的纤纤玉手为沙逊捶腿,或探起半个只着寸缕的身子与他喂食车厘子,再或趴伏在其脚下做金丝猫样缠腻。妖冶的情状迷乱了牌友的眼,不觉纷纷苦笑:“沙逊先生,再这样下去,我们可当真无心再战了。”
毓婉驻足在沙逊身旁许久没有开口,沙逊眯眼扫视她的面容,端起水晶杯轻抿一口:“今夜我有要事,这些美女都归了你们,任君品尝!”
话音落下,原本道貌岸然的富商们纷纷起身扑向自己最中意的美人,打横抱起冲过一、雕花木门去了另一房神仙天地,富丽堂皇的会客厅中迅速走得干净,只剩下毓婉和沙逊两人暧昧对视。
毓婉心中忐忑,却仍佯装镇定。
“为什么救他?”沙逊端了酒杯驻足窗前,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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