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外头的塑料壳,捏到变形了,她一把摔在地上:“你管她干什么?她连我都骂,以后会对你好吗?我才是你的女儿,她不是!”
吼声后,是长长久久的沉默,一盆水泼到了头顶,外公外婆的身子凉得打战。
覃桦回到房里就后悔了,她应该拿份盒饭再走的,这下可要饿肚子了。她抹着眼角的眼泪,靠着房门漫无目的地想,只是为了让自己努力地逃避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身后有轻轻地叩门声,覃桦知道是外婆,低头用袖子擦了眼泪,忙开门。外婆捧着盒饭塞给她,轻声说:“拿着暖暖手。”
覃桦低着头接过,侧开了身子。
外婆犹豫了下,没有进去,就这样站在门外,与覃桦说:“卿卿,我知道你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你妈妈就是这样的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这样的糊涂,是我和你外公的错,没把她教好,现在反到带累了你。”
覃桦低着头,小小地用指甲扣着塑料的盒饭盖子。
“但毕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总要拉她一把。卿卿,你也不要恨她,等外公外婆百年后,你们总要相依为命的,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容不得半分造假,你懂吗?”外婆压着嗓子,又问,“你懂吗?”
覃桦咬着唇,点了点头。
“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早起去上学。你爸爸找过来,就说不见,知道吗?明天我和你外公就去把你们的监护权的事情处理一下。”外婆安慰似的拍着覃桦的肩膀。
覃桦又点了点头。
关上门,她拿着盒饭坐到床边吃,饭菜一荤两素,是再普通不过的外卖了。覃桦用筷子挖起一团饭,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地嚼着,眼睛红得可怕,紧紧地盯着墙上一个不成规则的斑点,慢慢地眼泪流了下来。
昨天这时候,她坐在傅延遇的单身公寓里,他点了一桌子的菜给她补身子。傅延遇坐在黄色暖灯下,与她慢慢说着南秦的那位公主,侧脸深沉。
后来,他送了自己一本书,一部手机,还发现了她不愿意和覃母待在同一个屋檐下,特地订了三间房间。
他说:“您放心,就让我照顾覃桦吧。”
覃桦在这个夜晚想起了一个还算陌生的男子,像是想起了天寒地冻中的炉火,这般让人向往,又这般让人想要发笑。
覃桦觉得,大概她又是在自作多情了。
第二天,覃桦把额头上的纱布拿下来,换上校服,上学去了。走之前,外婆叮嘱她:“这个礼拜就是小傅来接你回家了,到底是住在别人家里,不要闹,要听话,知道吗?平时里的生活费我会给小傅的,你想吃点好的也不用节省,零花钱我会打到卡上的,每个礼拜取一次,知道吗?”
覃桦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走出酒店很远,再回头,外婆还站在门口遥遥望着她。覃桦掏出公交卡,低头加快了步伐。
覃桦请假的事情,没在班里掀起什么风浪,反倒她顶着少了一空头发的发型进去,在全班引起了哄堂大笑,竹锐俊甚至对她吹起了口哨,用得恰巧是猪八戒背媳妇的调子。
陆冯生正翘着二郎腿在座位底下偷偷玩手机,见大家闹得太开心了,实在不同寻常,方才怀着好奇抬眼瞟了一下,结果正见到覃桦被堵在了讲台旁,竹锐俊边吹口哨边对她做着鬼脸。
陆冯生立刻把手机的夹层里,走路带着风,冲到了讲台上,拎着竹锐俊的衣领拽开他。竹锐俊没心理准备,被拉了个踉跄,手扶在黑板上正才避免摔了个仰趴。他站稳了身子,扭了扭脖子,抽回了衣领,反身逼向了陆冯生。
“好玩吗?啊?”
“你好玩吗?”覃桦手按在讲台上,“觉得很有意思是吗?”
竹锐俊勾过头看她:“呦,不一样了啊,和陆冯生勾搭上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是不是?我告诉你,陆冯生这种身板的不够吃老子一拳头。”
覃桦懒得和他说话,一扭头,对坐在座位上,抱着胸冷冷看着她们的文凌说:“记得管好他,他这说话做事的趋势,很危险啊。”
文凌冷笑:“我可管不住他。”
陆冯生拉过覃桦的手,让她站在自己的身后,对文凌说:“你管不住谁管得住?别老拿本班同学寻开心,我就问你一句,竹锐俊,你回回考倒数,覃桦嘲笑过你吗?”
“我!”竹锐俊刚脱口而出一句,潘老师站在教室门口把门敲得咣当直响。
“你们都在干什么?要不要学习了?啊?”
覃桦抽回了自己的手,转头回了座位。
“竹锐俊,你给我出来!”潘老师接着吼,“还有你,陆冯生。”
陆冯生委屈巴巴的:“关我什么事?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大侠行为。”
“大侠什么?是不是又带手机看武侠小说了啊?都给我去办公室面壁去。”潘老师打发了竹锐俊和陆冯生,指着剩下的同学,“现在是早读课,知不知道?今天如果语文老师和我说你们古文默写不出来,统统给我去操场跑圈去!高三生就应该有高三生的样子,现在这样像什么话!”
潘老师带着两个男生走了,班上的同学面面相觑,终于慢慢地响起了稀稀拉拉的读书声。
文凌嗤笑:“某些人想当英雄,结果癞□□还不领情。”
覃桦拿出语文课本,漫不经心地翻页,连眼皮都不愿意抬:“那你让竹锐俊骂你一顿,再让陆冯生出来英雄救美啊。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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