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如今这局势,能借汉北一把力的也只剩汉西了……”
白卿没再听下去,这与她无关的,知道可以回西平就行了,再说回到西平,也许他会实现他先前的诺言,她也就不必再继续待在这个家里了,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喔喔——”丑丑冲到她的脚前,对着前方直叫唤。
是他的母亲赵氏,正迎面走来。
白卿叫住丑丑,微微福身,“夫人。”
赵氏看看地上的丑丑,再看看她,笑得和煦,“会平绣吗?”平绣是西平女子特有的一种刺绣针法。
“一点。”少时只是跟工房的小姐姐们学过一点。
“来——”声音柔和,仿佛带着母爱的诱惑,让人不禁就想跟她走。
两人来到温暖的绣房,里面摆了织机,绣架,墙上挂着色彩绚丽的图样,“多少年都没回过西平了,早前会的那点平绣都忘得差不多了,你来帮我看看这盘针的针法可是错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白卿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整幅绣品早已绣得差不多,而且趋于完美,只是弯曲处的针法有些错用,“这儿改用滚针也许会好一些。”
赵氏颇为领会地点头,“是了,该用滚针的。”笑得和乐,眼睛却专注地看着白卿,“一个人收拾那么大的院子肯定很辛苦,搬过来住吧?也算跟我做个伴,再说伯仲过些日子要回西平,你一个人更不方便,住到府里也能让他安心回去。”
“……”白卿望着这位温柔的母亲,一时无话,她怎么觉得她的温柔是个陷阱呢?
十九 妊娠 二
对于他母亲的提议,白卿没答应,也没不答应,只是笑。
她算不上她的儿媳,所以不会低着脑门任由夫家来吩咐,可她却是他的女人,最重要的,她尊敬这位雍容华贵,却不会轻易睥睨人的夫人,所以她只好笑。
她能理解赵氏的想法和打算。李伯仲毕竟是高高在上的诸侯世子,他要娶贵妻,生贵子,他还要在那些贵族中间受人尊敬,而所有这些都是她白卿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的,他娶的女人是要旺夫的,不是她这样克夫的。
所以,她可以理解赵氏的心意,如果换作是她,她也会把影响自己儿子的女人隔开,隔得越远越好……
白卿其实很想告诉他的母亲,她不会黏着她的儿子,因为她也怕,那样的男人,只会“掠夺”这一种本领,菩萨都不会要他。
***
窝在床角,裹了两层毛被,依然冷得直哆嗦,这些日子,京城里一直是大风大雪,酷寒难耐,有时候她会很想他早点回来,至少靠在他身边不会冷。
“怕冷怎么不让下人搬些炭火进来?”进门就见她缩得跟雪地里的兔子一样。
“炭味太重,老会咳嗽。”而且闻久了第二天便会头痛欲裂。
他扬扬眉梢,也许是觉得她娇惯吧,“那就这么干冻着?”站到床前,等着她来给他更衣。
“不是还有你嘛。”爬起身,解他胸前的盘扣,同时也感受着他暖暖的体温。
“过几天,我要回西平去。”注视着她光洁的额头,似乎想看她什么反应。
“会带我回去吗?”她也不想拐弯抹角。
他没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她,良久后才道:“我要成亲了。”
“哦,是喜事,恭喜你。”这事她知道啊,“别那么看着我,是真心恭喜的。”把手贴在他暖暖的胸膛上,一点点夺走他的体温。
“我知道。”搂住她的细腰,“你在庆幸可以离开我了?”
“怎么会呢,离开你我会哭的。”怎么说他都算她的恩人,她这人很知恩图报。
他在笑,看着她笑,“你是不是觉得可以看穿所有人?”然后像个智者一样,站在边上看世人的笑话,脸上挂着淡漠,心里却在嘲笑每一个人。
“不是所有,只是‘很多’,吃苦、吃亏,吃出来的眼睛。”她也不想看得这么清楚明白,可谁让她摊上了呢。
“你觉得你也可以看穿我?”
摇头,她不想去看穿他,也未必能看穿,她更不愿去试,因为有野心、有抱负的男人很可怕,会让女人万劫不复的,所以她一直都在躲避他,“看穿了你,我怕是再不能活在这世上了。”他这人不会让谁轻易看透的,就是他的亲人,他都会在他们身前挂上一层纱,又何况是她呢。
他还在笑,下巴在她的额头上磨蹭着,“我到真有些舍不得你。”他确实挺喜欢这个女人,为了她要保护的东西,可以抛弃尊严、贞洁,甚至是跟整个世界作对,“可又非成亲不可,你说怎么办呢?”很温柔的声音,还带着些宠溺,他可以是个好情人的,如果他愿意的话。
她的额头被他的胡茬刺得又痛又痒,但推不开,只能任由他,“古人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得贵者乃为上。”她是鱼,他未来的妻子是熊掌,前者廉价,后者尊贵。
“想留在京城吗?”他如此问。
“不想。”她来京城就是替他“闹事”的,没有他,她还闹什么?难不成真要在这个家里长住下来,生儿育女,供养公婆,然后跟他的妻妾们争风吃醋?她不是贵夫人的命,要真是变成那样,她一定会把他的家闹得七分八落,然后跟他的女人们一起变疯,再然后,就是他要了她的命。
有时候,偶然想到这样的结局,她都会笑出来。
***
他没告诉她这次谈话的结局,不过第二天他让人去别院收拾了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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