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着他自若的神态慢慢恢复沉默,回过头重新望回屋内,可胸膛里揣着的那颗心却再也不似寻常般平静。
这不大不小的厅只被两人瞧了个四分之一,暗红色花纹圆毯繁重柔软,沙发前是熊熊燃着的壁炉,与壁灯相互辉映,为房间添上暖黄色的光芒。
说真的,姜弦此番要人的举动,在她听来不无感激,虽说她们不是亲生母女,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说是如同亲生也毫不夸张。一个之前没结过婚,没自己的孩子,一个从未见过自己的生身母亲,所以两人相处起来没有任何隔阂,倒也融洽。
但由着顾清栀这近二十年来,从始至终叫她“姨”,换成别人早就不乐意了,姜弦却无所谓,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今日甚至不惜矮下面子,向僵持数年的哥哥见面要人……
不管是看顾承允的面子和情分也好,念着与顾清栀数十年的感情也好,总之在异国他乡,经历了这样种种后,恍然听到姜弦的声音,她只觉得刹那间自己滚烫的眼泪就要迸发而出,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扎入温暖熟悉的怀抱……
然她却不能那么做,即便在场多半是熟识的人,此刻也统统画地为两个阵营,甚至是不能被他们发现行踪的,至关生死的对立面……
她委屈的鼻头有些酸,可下一秒,又有声音响起,她也只好打起精神应付当下局面,细细听着屋内的人说着什么。
那是雅醇的声音:“快二十年没见面的人了,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掐,明明心里都很记挂对方,当面却非要死鸭子嘴硬,你们真不愧是亲兄妹啊?”
“过去的事,那么多年了,就让它过去不好吗?有什么恩怨是不能被时光抹平的呢?”
“至于这次的事……如果你们真是为了这个吵架,那大可不必。”雅醇作为调解者,脸上却无笑意,她只是语气舒缓,其余更多的是落寞和肃穆感,缓缓道来其中曲折:“姑妈放心,您当下的这种感受我再清楚不过,要不然也不会冒死前去救人,怪只怪我没用,拿着你发给我的位置都没能把人救出来,还差点全部搭在里面,好在后来海拉亲自过去调解,贝露自然唯她马首是瞻,阿斯蒙受胁迫没办法,再气也只能放人。”
“现在清栀他们早已经脱离了危险,安安全全的待在榕城的某个角落,只是……”她白了姜淮禅一眼:“被这个死老头搞出的幺蛾子一吓,恐怕他们不会轻易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姜弦痛心疾首哀叹:“哎呀,这么一闹还真是……”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她的哀痛无处宣泄,积压到极致后立刻爆发,转过头怒吼,那气焰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升腾,像是要跳起来,拿桌面上厚重沉实的水晶烟灰缸抡死自己万恶的亲哥!
“什么权势地位的,握着大半辈子了还不够?马上快要入土的人还跟年轻人争来争去,你不是自他小时候就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吗?跟着沈其的面前说什么‘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转过身就都当狗放屁啦?”
她冷眼嘲讽:“哼,我看啊,你是嫉妒吧,小宁上来后把家族管理的顺当多了,那是要手腕有手腕,要头脑有头脑,不到处惹乱子,外人也不敢招惹进来,不光是我这么认为,家族上上下下都满心服气这个会长,你这个退了位的不好好往沙滩上躺,在棺材里做什么仰卧起坐!”
外加雅醇也认同的点头,姜淮禅心情更酸更不平衡了,脸却不红不白,只尴尬的清清嗓子,随后道:“这就叫成王败寇,世上事都是如此,谁赢了谁就是对的,就是至高无上光芒万丈的,手底下人也惯会见风使舵,他当权自然什么都好,可现在是我掌权,你不信就下去问问,有哪个不怕死的,敢说他一个好字?”
他冷哼:“还有,说他管理的好?这小子手握重权这些年不声不响,他这么无所谓,去当和尚啊?当什么会长?我只心疼我的家业,你说这一代代的攒下来点家当容易吗?就算再深厚,坐吃山空迟早要败光的……”
“那也没有你这样的!”姜弦一口咬住他贪婪的过错,和他吵:“你退都退了,还有重新回来的道理?别说家族内部几百年间有没有发生过,你出去打听一下,八个家族里面,从古至今,有哪个会长是先退位,后来不行,又后悔了,再把新会长算计进去,自己不要脸的吃了吐?”
姜淮禅自然不能容忍别人的质疑,也拍案反驳:“如果你说吃了吐,这我认,可你要是说我算计那小子,我千万个不服气,第一他遇险不是我算计的,第二,当年的事,你们外人知道几分就敢妄下结论?你以为是我心甘情愿将位置拱手让他的吗?明里暗里说我阴险,你那宝贝女婿就不阴险?”
“我不听我不听。”姜弦几近癫狂状态,她把靠枕往姜淮禅身上扔,心情烦躁言语错乱:“他是你儿子,不是我女婿,不是!”
他接住靠枕,眉头一蹙:“反了,开始跟我动起手来了?”
“要不是你,孩子们能逃出来连家都不敢回吗?”姜弦说完后忽觉一阵眩晕,应当是操劳加焦急,再乱一通发火,从而导致的急火攻心。
她缓好一会才慢慢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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