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揉捏着拳头,骨节摩擦,发出咯嘣脆响。
赵乾被他的话噎住,抬手指着他却半句也呛不上来,又不甘心示弱,横迈小步朝门口挪去:“你你你给我等着!咱走着瞧!”话音未落,人就跑没了影。
原本吵闹的牢房霎时安静下来,灯光摇曳,漾起一室暖橘色,将二人的阴影无限拉长,同周遭的墨色融为一体,却始终无法给他们带来些许暖意。
言澈静静站在原地,怔怔凝视她背影,眼中似跳动着一两点明亮,如起伏不定的水波藏着一腔柔情与不安,明明才分开不久,却好像隔了三个春秋,一时叫他无法将眼前这抹瘦弱背影同昔日那倔强身影重合到一起。
“阿鸾。”他试着张了张口,出声只是哑然。
“嗯。”林鸾低低应道,将脸跟墙贴得更近些,冷硬的触感让她灵识清明,也淡去了她眼中滚动的热意。
“你……还好吗?”话一出口,就连言澈自己都觉得愚蠢。
攥拳的手骨节泛白,今夜他本应好好待在家中避嫌,可焦灼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炙烤他全身,把她独自一人丢进诏狱受尽委屈,而自己却一味退缩享福,他做不到。
林鸾深吸了口气,眼眶里的水意顺势倒流回内里。赵乾说的没错,眼下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就是言澈,他定然也知其中风险,可他还是来了。心头酸楚夹杂几丝甜意,想努力挤出抹笑告诉他自己没事,劝他快些回去休息,别叫人发现了,话到嘴边却再也收不住:“不好。”
言澈目光依旧凝视着她,一瞬不瞬,就连她肩头的微颤都尽收眼底。默然收拢十指,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而又肯定的决意,即使指甲掐进掌心也不觉着痛:“再忍忍,忍过一日,明晚便什么都好了。”
林鸾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两下,细细咀嚼他话中意味,杏子眼瞪圆骤然转身看向他。
明晚,他想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今晚的末班车了!我没有断更!
☆、张良计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坊间的流言蜚语仿佛生了翅膀一样,永远比英雄事迹跑得快,传得广。
天边才泛起鱼肚白,金乌尚未登云,晨钟刚刚敲响,这关于北镇抚司内那位大名鼎鼎的女锦衣卫总旗勾结冥火教一事便被有心人挑破,只一炷香的功夫,就已围着整座京城,七十二条坊巷绕上好几个圈。
诏狱门口,换班新来的狱卒也难掩心中好奇,扒着门框冲里头探头探脑,扯过同伴叽叽喳喳打听个没完:“林头儿,真在里面啊?”
“可不是真在么,昨儿我可是亲眼瞧着她被那东厂的人押进来的。”
“那言头儿呢?他没说点什么?”小狱卒凑上前咬耳朵,“他……不会就这么干瞧着林头儿被带走,什么动作都没有吧。”
“嘶……这……我就不清楚了。昨儿我一直搁这看着,反正林头儿被押来的时候,言头儿确实不在身边。”小吏捏着下巴思忖了会儿,继而又补充道,“不过昨儿半夜,我倒瞧见他来了。哦对了,还有那姓赵的,他也来了。”
“昨儿半夜?他们俩?!”小狱卒似乎嗅出了八卦的味道,“怪不得呢!我听说今儿一大早言头儿就拉着长公主进宫去了,看来是想求情呀!”
“结果如何?”
“嗨,还能如何?来这前我刚好撞见长公主回府的马车,言头儿那脸色,啧啧啧,甭提有多难看了。”小狱卒像是啃了黄连一般,整张脸的五官都要拧巴到一块去了。
“唉,看来林头儿这回呀,是摊上大事儿了!”小吏边摇头边叹气,目光忍不住偏向牢房内,见那纤瘦身影仍面朝墙蜷缩在矮床上一动不动,想来应是昨日变故太大给累着了,所以到现在还睡着。也好,如今这情形,能睡着也算是她的福气。
“你说咱林头儿,怎么就跟那窝贼人扯上干系了呢?”
“谁说不是呀。”
“我听说皇上现在火气大得很,估摸着林头儿这回呀,怕是凶多吉少了。”小狱卒拿剪子挑去灯芯旁结着的蜡花,狱内瞬间亮堂许多。
“切,你一个看牢门的,皇上说的话还能叫你听听见?”小吏揉搓着发寒的手啐了他一嘴。
“嘿!你别不信!我邻居二表姑的三姨夫他前丈母娘家的小儿子,就是在御前当的差!”
明灭不定的烛光顺着铁栏流淌进来,落在林鸾轻颤的睫毛上,就好像春日里新长出的几撮绒草一般娇俏可爱,左手却在侧颊边团成一个小小的拳头。
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不愿爬起来罢了。穿堂风经过,刚巧把他们二人的对话捎带来,一字不落地落入她耳中。他们说,言澈一早就进宫替她求情,还吃了闭门羹……心中五味繁杂,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揪着,越拢越紧,她就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再忍忍,忍过一日,明晚便什么都好了。”
昨夜他确是这么说的,明明是宽慰人的话语,反倒叫林鸾不安起来,今晚他想干嘛,她隐约已猜出几分……
就连京城中最密不透风的诏狱都能流进几句闲言碎语,外头的风雨就更别提了。这一整日,狱中当差的小吏轮换了一波又一波,面孔时时在翻新,可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他们相仿的窥探目光。
林鸾无奈,大被蒙过头不再假装不知,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混过了一日。待到月色攀上铁窗,虫鸣盖过闲言她才稍松口气。
拐角处的烛火暗了又明,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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