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去向后她忽然心安下来。
围攻打了三天三夜。
沈叔伦是文官,并不掌兵,只得每日稳住城中民众,为竭力迎战的副军州事卫宣提供军务供应。
滇国以武立国,这次更是出动了雷霆万钧的洪家铁骑,其势如破竹,循州很快成为一座孤城。
卫宣不久战死殉国,紧接着又有一连串的将领英勇阵亡。
和普通百姓一样,沈家内宅的女眷也是人心惶惶,一旦城破,她们作为知府家眷,必然会被杀死。况且滇国军队向来以屠城作为功绩,就算她们分散化作平民,也未必能够幸免。
沈韦氏让每房备了白绫,并嘱告家人,与其落到犯军手里受辱,不如自裁来的干净。
出战的人回来的越来越少。
人人绝望地等着城破的一刻。
循州被围的第二十三天,极远处的官道上扬起黄沙,夜深人静的时候隐隐听到马蹄声,传闻是救援的大军奔袭而来。
临近州城的援军已经来过,可惜犯军太过凶猛,他们未接近城池就被打的节节败退,损兵折将逃了回去。
阵阵马蹄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城中的士兵人人都带着伤,再也无法抵御汹涌的进攻。
谁也不知道这个带着饕餮覆面的人是从哪里出来的,他站在城墙上,扬起手中的盘龙宝剑,沙尘漫天中高呼:“弟兄们,援军来了。”声音震耳欲聋。“你们跟着我再坚守几天,我们的家眷就能活命,我们的城就不会破。”谁不想自己的老小活命,谁又不想保住循州城。
原本颓废下去的士兵听到他的高呼,精神一振,有人跟着他发出最后的怒吼:“我愿意为保卫循州城决一死战。”
开始只是零星的几个人表态,逐渐地,整个城内,每个士兵都跟着高呼,呼声汇聚到上空,安抚城内强烈求生的百姓。
他们把美酒和家中仅存的粮食、鸡鸭献给即将和犯军决一死战的兵士,目送他们出城的出城,埋伏的埋伏,乔装的乔装......
整整厮杀了五天五夜,天边尽染血色。
第六日,援军终于在背后成功袭击犯军,夹击之下,洪利率残部两万人马从小路逃回滇国,八万大军,几乎覆灭殆尽。
循州城的人心终于安定下来。
人人都知道率领援军的是新任军州事文季瑶,他奇计巧解循州之围,而那位覆着饕餮面具的人,却没有留下名姓。
事后,再没见到他的踪迹。
秾辉想到那日幸好遇到刘岚,否则她可能和那些没来得及回城的人一样,已经成了犯军的刀下鬼,甚至被掳去凌辱,生不如死也未可知。
“要如何谢谢他呢?”她自言自语道。
他是南雍王世子,自然不缺金银,其他的,她一时也想不起来。
再说,就算想起来又怎样,她不能私自去见外男,叫人送去物品,怕会落得个和外男私相授受的话柄。
罢了,日后她入南循王府,名义上是他的王嫂,到时候以南循王妃的身份致谢,更为妥帖。
想着想着,总是绕到他当日捉着她的手奋力往城中奔涌的情景,不禁面红耳热,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这不是女儿家该有的心思。
她无聊的紧,到后院去,几个绣娘正十指舞动春风,一针一线在为她绣百子嫁衣,那正红的底色,金灿灿的线,晃入眼底,她秋水般的眸子微泛涟漪。
前太子刘挚fēng_liú放荡,眷恋男宠,天下人人皆知。
他必然不是闺中女儿久盼的良人。
☆、刺杀
在心中长长地叹口气,秾辉转身就要回房。
不想迎面撞上方姨娘和秾芩,她勉强笑了笑道:“姨娘和妹妹也过来了?有什么绣品要做吗?”
方姨娘大概没想到会遇见秾辉,面色略带尴尬:“你芩妹子笨手笨脚的,连个香袋也绣不好,想向外面请来的绣娘讨教讨教。”说完,拼命向秾芩使眼色。
秾辉看在眼里,只当不知道,“芩妹妹真贤惠,姐姐我是比不上了。”
“大姐......”秾芩刚开口,就被方姨娘暗处拽了拽袖子,她讪讪道:“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练练功夫,将来去到王府好帮着姐姐。”
“那秾辉就先谢过姨娘和妹妹的一片苦心。”秾辉扫了眼她红红的眼眶,告辞出来。
走出后院的门,随身的春棠才悄声道:“二小姐最近总耷拉着脸,从没见她笑过。”
“我要是她,恐怕也笑不出来。”秾辉道:“她娘费劲手段要她跟我去王府享福,呵,哪里有什么福可享,只怕比白头宫女好不到哪儿去。”
春棠听出她口中的厌弃之意,赶紧道:“姑娘可不要这么说。奴婢想着,家里有个人一起入府总是好的,姑娘将来是王妃主子,手底下少不得多些自己人帮衬,别人再如何可靠,总不及自己的亲妹子。”
秾辉冷笑道:“我哪里有多嫌她的意思。我是替她可悲。南循王什么名声,你我不是没听说,但凡有别的法子,谁肯入他的府。我左右是逃不过这命,可她娘却一头撞上去,也不知道图的什么。”
“听说二小姐叫柳儿往三星观打听一个人,被方姨娘得知,把柳儿打个半死撵了出去。”春棠更加小声道。
“去三星观打听什么人?”秾辉一时没反应过来。
“姑娘难道忘记咱们头次和老太太去打平安醮在三星观遇见两位公子的事情了?”春棠只略略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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