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驰至他人马之侧。
二马并辔而行。
蹄踏雨碎,泥水溅身,破风之向,正对前方银甲灼灼之光。
马在狂冲,前方先行地邺齐轻骑已然挥刀斩向逃窜的中宛人马,雨血遍地而淌。她呼吸骤紧,攥着缰绳的手开始发抖。
耳边传来他沉厉的低嘱之声:“松缰,拔剑。”
她长睫微微颤了一下,座下战马怒冲横踏。颠飞离道,若是松缰,又如何能控得了马势……
可她信他。
右手松开马缰,然后探至腰间,蓦然抽剑而出。断剑之刃犹然锋利,在雨幕之下折了寒光一线。
他猛地一抽鞭,持抢在手,跃过她人马。侧眸冲她飞快道:“任马而行,随我而来!”
她还未来得及点头,便见他已回头,纵马直冲向前。
前方中宛散兵已被邺齐轻骑砍杀近半,余数拼命朝北狂奔,蹄声震震。甲裂人翻。混着风声雨声,颇令人寒。
他身影如惊锋一剑。自溃兵中一路持抢横杀而过,人马过处不留人命,泼墨走龙一般迅猛刚厉。
明明是战生败死之血事,却被他做的这般利落雍华。
她任御马顺风而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地背影,看他手中长枪飞转,利尖直对不远处的银甲黑马,眸底如火在灼,滚烫非凡,连心都透着浴火之殇。
双腿猛地一夹马腹,喝斥青骢再行快些。
右手紧攥剑柄,断刃之锋逆风割雨而过,然后蓦然抬起!
当此一刹,才知他到底要带她来做什么。
若是这般,她必不负他用心之苦!
他凛凛之势如狂风扑地,为她清出血路一条,身后是邺齐轻骑拦杀之声,唯前方将甲银光由他来追。
飞驰之速,快得不可思议。
她睫落睫掀之间,他便已冲至前方那人那马之后,就见玄甲陡震,长臂一挥,枪落之刹,马蹄屈倒。
颤栗嘶鸣声起。
马倒人未翻。
她心口有血在涌,看那银甲颤了颤,便要翻身去捡地上落枪,可他却攥枪不动,勒马回身,望着她。
他望着她。
而后蓦然收枪指前。
目光寒凌似尖冰,其间何意不须他道,她已然明白。
青骢纵驰,剑削雨风,眼前只有那银甲一方。
她狠一吸气,马蹄碾泥而过之刹,手起剑落,直直劈向那颤光银甲,用力猛烈,右手虎口陡然作痛。
心底有碎石滚过。
刺痛万分。
银甲颤倒在地,她猛地勒缰回马,疾催几步,胸中恨火喷礴而出,扬手挥剑,再度砍下,狠狠割过那人颈侧!
浓浓的血腥味荡在这潇潇冷雨之中。
她深吸一口气,眼前一暗,浑身力气在一瞬间统统消弥,握着剑的手也开始狂抖,只心底碎石滚起成堆,牢牢压着她的胸
狄风战死之仇……
今夜,她亲为之报!
眼前血雾蒙蒙,睫上沾落的不知是雨还是泪。
恍惚之中看见他驱马过来。
他目光灼灼,臂下长枪银尖冲地,盯着她,眼底凶戾之狠已消,小簇火苗隐隐在动。一早便知,她骨子里是同他一样的人!
不怕死生之殇……
怕不够狠。
不怕血溅之殁……
怕不能战!
他催马近身,长臂探来。伸指轻轻抹去她脸上雨泪之水。
刀唇一线,不作多言。
万丈铁血、千刃傲骨之下,点滴温柔,只为她一人。
身后山谷狭道之中,厮杀之声渐渐漫入雨中。越来越小。
苍天之上,血光横映。
暗雨之下,胜役激沸。
死生与共、并肩而战……
不过如此!
昏昏沉沉睡梦中,眼前恍见那攒情黑眸,又见那森森白骨。
心悸之下,乍然又见褐眸窜火,戾气缠情。
银甲血光。乱发断首……
英欢眼皮蓦然抖跳,口中急喘一声,猛地掀单而起,罗衫之下,身上裹着一层凉凉薄汗。
梦魇逼人。
外面已是大亮,金阳灿茫透过帐帘底缝,斜入帐内。
她挨着榻边,定定坐了一会儿,才下地穿衣。
心还是忽紧忽慢地在跳。
好一阵儿才平复过来。
简单洗漱拢发,换了戎骑衣装。走去撩帘出帐。外面晴天碧洗,千里无云,头顶天幕湛蓝,脚下长草青亮。
她深吸一口草香。抬眸看了看日头,而后挑眉,竟不知自己一觉睡到这时辰,居然未有人来询探。
守帐之兵过来问驾,“陛下。”
英欢四下看看,问他道:“邺齐皇帝陛下可在营中?”
那人垂首道:“邺齐皇帝陛下天亮不及,便随大军出营,列阵于顺州城下。不知何时才归。”
她点点头,想了想,又道:“给朕备马。”
自那夜大败燕朗三万守军,顺州城中无帅踞守,中宛军心惶动,紧闭城门拒敌。再不出战。
雨季将过。江平所领步兵及攻城器甲行速稍快,再过数日便可抵至此地。
顺州城防固牢。若中宛大军不主动弃守,单凭两军骑兵,确也难攻。
因是贺喜连日来只逼不攻,闲命大军每日都去城外叫战,也不过是做个样子,起威吓城中守军之势,以待江平之部罢了。
英欢小站了片刻,见马已牵来,便扯缰上马,自驰出营。
三军战前利斩敌帅之首,此举威震两军数万将士。
自那夜之后,营中上将下兵对她都是崇敬万分,再不似从前那般因她是女子而处处拦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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