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欢听他言辞有理,条据清晰,心中顿生好感,当下信了他三分,下案两步,又追问道:“既是屯于南岵之部,为何会在此时入得中宛境内来?”
刘觉恭谨道:“我上领军东进攻伐吴州前曾发上谕与将军,命其领兵北上,屯于中宛边境,如若听闻西面有事,即时率军入宛!”
英欢闻言轻怔,胸口脆然一震,浅情渐涌……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临行之前,还为她考虑了这许多!
刘觉又道:“因将军屯兵偏南,所以一路北上耗费了些许时日,才至边境便闻顺州被围,日夜兼程领军疾驰向西,仍是晚了这几日,让陛下受罪了。”
堂中其余几人闻言皆是愣住,谁都没料到竟会是这样。
英欢看他半晌,忽而不动声色道:“虽说如此,朕亦不能听你一面之辞,便轻信了你。”
刘觉微微一笑,头稍抬高了些,对她道:“朱将军压阵在后,命在下为先锋,近城以通两军之意;临行之前曾对在下说过,如若在城外受阻,遭陛下相询。便让在下对陛下说----大历十年秋,将军曾赴逐州,于城外亲手交与狄风将军一样东西,那东西是当年我上命他专程赴逐州、请狄将军回京带给陛下地。”
此言将落,英欢一下便扬了唇。上前道:“朕信你了。”
当年那东西……
除了他与她,朱雄和狄风,还有谁能知道得这般清楚?!
欢若平生,欢若平生。
这一生,只有他,才是她能真心倚付的那一人!
大历十三年十月十二日,北戬大军围城始攻,顺州守城之兵力疲不敌。上亲上城头督战,士气大振,千人连呼数声万岁,声闻数里,大骇北戬大军。
十三日,宁皇夫染疫,病亟,上怜之甚盛,使卧床以养,旁人不得与近。
二十日。城困而危,奉清路禁军拖而不至,城中粮水缺紧,守兵不敌城外强攻之势。愈抵愈萎。
城将危时,邺齐大将朱雄领七万人马自南岵北上,挥锋直向顺州城外十里北戬大营,烧其粮草数仓,又战北戬大军于城北,大败其兵。
二十三日,邰援军至,三军混战于城外数里处。时方恺数次请战欲出,上念其连日体衰,驳而不准。
二十四日晨,北戬兵败,一役折损三万余人,撤营北退百里而扎。滞而不走;城中两军诸将不解其意。请上夺之,上命二军分屯于城外东西北三向。不袭不发,近城以护。
夜风过窗而入,凉透一帐芳榻。
寂寥之夜,却极安神。
自战以来,许久都未得如此安宁一刻,许久都未得如此甜香之梦。
北戬大军北撤至今,不过十多日,城中水粮复送,将兵休养伤病,杂乱诸事渐渐平落,而顺州城被困之危,仿佛如同上辈子地事一般,夜里梦里不愿忆。
初晨时分知城外诸营屯防终是安妥,人便瞬时软了下来,浑身骨架噼啪散开,碎了一床。
于是倒下。
然后阖眼。
一觉,睡至天地变色。
……不愿再醒。
夜色浓溺醉人,她翻身,锦被滑落,旁边有人帮她拾起,重又盖回她身上。
她胸口热了一下,却醒不过来。
鼻翳微动,熟悉地味道。
乱尘同血气混为一股,刺鼻而入。
热烫之气撩过她地耳廓,仿佛拨动了她体内深藏的机关,令她微微颤栗,热流涌过脊柱,又朝身下冲过去。
她长睫掀动,拥着薄被,终是醒了过来。
窗外月光扑进来,一地清波,又落了半扇银辉在他肩侧。
眸色黯淡,点滴水,碎簇火。
似梦非梦。
她眉头小动,眼不眨地望着他,隔了许久许久,才顺目而下,看向他地身子,哑声道:“回来了?”
他眼中一下涌出诸般情潮,可人却静坐在那里,看着她,点点头,声音亦哑:“……回来了。”
她扯开薄被,一舒身子,襟前中单滑开大半,床榻之间骤然雪亮。
他呼吸微微有些重,看着她,薄唇缓缓一弯。
她半撑了肘,支起身子,另一手去拉他地袖口,待触上他凉滑袍袖地那一刹,眼角瞬时红透了,“再也别走。”
草蛇灰线,千里伏笔,而今全揭……今日这章写得亲娘直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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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雄图江山,何为欢喜 天下三十八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眼里情潮翻涌,沙哑的声音在这寂夜中更是颤人心弦,“……再也不走。”
她用力撑榻,身子倾过去,靠进他怀中,罗袖半褪,凉滑玉臂搭上他的肩,三两下便解了他的袍子。
他未动,低眼看着她。
她小挣了一下,将手从他掌中抽回,而后两只手利索地探进他衣内,沿着他裸实的线条前前后后摸了一番,未见有伤布,才放了心,手松松搭在他颈侧,抬头对上他闪烁的双眸。
他大掌按在她腰后,用了些力,开口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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