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叔早就想跟我切磋武艺,我一直避着不肯,今天正好被他逮到机会,他压着我施展小巧的擒拿功夫,反剪我的双手,他一用力,我知道他想藉机跟我切磋,配合地跟他斗起来。
干爸识趣地作壁上观。
擒拿术凭的都是巧劲和手上的功夫,扭腕、转肩、扣手……种种动作纠缠错乱,速度又快,晃得干爸眼花撩乱,干爸拳脚不行;不过听范叔说,干爸枪法如神,不知为何没进公安系统,反而进了税务系统。
飞快地拆了几招,范叔兴致愈来愈高。
“好小子,身手不错。再来……”
我留有余地,不肯下重手,否则范叔根本撑不过我三招,我估算范叔的力量,以同等的力量与他较量。
以前我只跟喇嘛师父切磋过,未逢敌手。那些小混混打架凭的是一身血勇之气;范叔武功不弱,招招简单有效,我与他斗也有酣畅淋漓的快感,两个人愈斗愈欢,拳来脚往。从沙发上滚到地上,又从地上斗到沙发上;我那身西装背上蹦裂三道口子、左右肩窝处也扯脱线,今天才穿的新衣顿时完蛋。
“砰”、“砰”两声,我们互相给了对方一拳,倒在沙发上哈哈大笑,充满男人的热血豪情。
“痛快、痛快!”
范叔像个孩子似的大喊大叫:“娘的,老子这几年真白活了,今天总算让老子打了场痛快架了。”
范叔揉了揉胳膊,骂道:“臭小子,你下手真重,一点都不知道尊敬长辈!”
我也揉着手腕说:“范叔,您下手也不轻啊,一点也不知道爱护晚辈。”
干爸笑着骂道:“就知道顶嘴,赶明个儿让你妈来教训教训你。”
我慌忙摆手道:“别别别,爸,你千万别说我跟范叔打架的事。要不然,她们要知道我的西装是这么报废,还不得要我脱层皮啊。”
范叔道:“我一看你穿得跟个洋鬼子似的就不舒服,这衣服废了好,我看着不顺眼,赶明个儿到派出所来,给你弄套警服,包你要多精神就有多精神!”
我犹豫道:“范叔,这不合规矩吧?我又不是警察。”
范叔道:“谁说不是警察就不可以穿警服?法律又没规定!只要不给你配警徽,你就不是警察!”
“那行,范叔,我先要两套。”
我答应下来。
八十年代,我国的法律并不健全,没有规定公民不可以穿警服;可以说,我们这是钻法律的漏。
男人们打闹起来比女人疯狂多;我和范叔这一架把他家打惨了,桌子破了沙发也破了,还好那台彩色电视机没坏,不然范叔非跳脚不可。
范叔奸笑道:“小兴啊,范叔每个月薪水就六十块钱,你是不是该资助啊?”
我道:“范叔,今天我还真有事找你。”
三人把客厅收拾过,坐正,这才把圈田搞大棚种菜的计划跟他们说。
干爸说:“就算搞成了,那么多菜不是十筐、二十筐,你往哪卖啊?”
我自信道:“爸、范叔,我早就调查清楚。虽然咱们春水镇不富裕,但咱们春水县是全国第一大县啊,再加上咱们春水市更是全国第一大市,人口过千万啊!你想,有这么多人在,还怕咱们的菜卖不出去吗?县里卖不出,咱就上市里卖。”
干爸和范叔都点头说:“这倒是个好法子。”
我趁机说:“现在就剩下两个问题。一个是资本,一个是土地审批问题。”
范叔问:“小兴,是不是钱不够?你说句话,要多少?范叔手里还有点积蓄。”
干爸也说能借我一些。
我忙道:“这不行。我打算让爸和范叔都入股,咱们一起做这个事业。”
我刚说完,范叔摆手道:“我们投点钱,就分你的股份?这不行,不成!”
干爸也道:“小兴,咱们不是外人,你要用钱,我们都可以借给你,入股的事你就不要多说;不是我和你范叔有钱不想赚,而是我们这些当官的,不能经商。”
我问:“是不是法律有什么规定?”
范叔道:“小兴,你不在官场,这些事你不用再问。总之,我们不能入股。”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钱的问题好解决,就是土地问题比较麻烦。春水村里的干部都同意了,但我担心镇长和姓张的他们是一伙,会给我捣乱。干爸、范叔,这事怎么办?”
干爸和范叔都不说话,两人各点起一根烟,吸啊吸的。
我静静等他们开口。一开始我还有些不耐烦,我暗骂自己不成熟遇事急躁,运起清心咒才压下心中的烦躁感。
两根烟过后,范叔才开口:“小兴,也许你猜到这两天,老赵为什么没回去了吧?”
我看看他们,没说话、点点头。
提起这事干爸就上火,他怒道:“张天林欺人太甚!”
狠狠地把香烟扔在地上,一脚踏灭。
范叔吸了两口烟,缓缓道:“其实,我们跟张天林早有过节。”
接着,我静静地听范叔给我讲了一些往事。
一九七零年,当时春水市在全市向广大高中毕业生进行征兵工作;范叔、我干爸因为家世清白,成绩又不错,双双被选上,他们戴上红花,在喜庆的擂鼓声中踏入部队这个大染缸。
当年,范叔因为各项素质良好,被选进侦查连;干爸因为打得一手好枪,别的本事却不行,但他数学好,所以成了一名通信兵。虽然他们在不同连队,却在同一支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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