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不禁被他那横过来的凌厉眼神镇住,好不容易强撑起架子瞪他一眼。
被少年一瞪之下,裴少渊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离谱……这近乎是在跟那位教主的禁脔争风吃醋,就像是后宫的嫔妃们勾心斗角地博取皇帝的宠爱一般,简直荒谬可笑……他闭一闭眼,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声音沉沉朗朗,“你们教主说过,给我一个时辰考虑。”
少年嗤笑一声,满含不屑地用眼尾扫他一眼,“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呢?架子大到胆敢让教主等你考虑?那不过是教主仁慈给你个台阶下罢了……快些起来,沐浴更衣之后还需焚香,一套下来得费半个多时辰,若是迟了看长老怎么罚你我二人!”
……
半个时辰之后,被人押着沐浴更衣后的裴少渊又被带到了高高的祭坛之下。
鸦青色的辽阔天空远映着连绵山峦,云低得仿佛触手可及,金色霞光温柔而庄严地铺撒下来,像是来自神的仁慈爱抚。
裴少渊愣了一愣,他以为这些魔教众人若是举行祭祀,会是在黑黝黝的山洞之中跳些阴邪诡异的舞蹈,却未料到他们选择的地点竟这样蕴含神圣气息。
因来得晚了,他们只能站在远离祭坛的空地之上。而从所站之地远远望去,只见肃穆宏伟的祭台之下匍匐着数百甚至上千名身着白袍的教众,他们紧紧贴着地面,跪拜的姿势恭敬虔诚。
两列由十六个白衣少年组成的队伍缓缓地从人群之中往祭台走去,队伍最前方的两个少年持着燃得旺盛的火把,随后的六个少年分别抱着缠着白缎的树枝、升着袅袅青烟的香炉、金玟作底的白玉瓷瓶,再后面的四个则分别抬着两块覆着白布的木板,最后两个年纪稍大的少年似乎是乐师,手中抱着不知名的乐器一路弹奏着,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悠远曲调自他们修长白皙的手指下滑出,在空荡的山谷间悠悠回荡,渲染出一种神秘而古老的氛围。
而队伍的最前方,则是一个身着雪白祭袍的修长身影,与跟在她身后的那些少年不同,她所着祭袍的衣襟袖口处都绣了繁复高雅的金色暗纹,手中没有拿任何东西,而是将双手优雅闲适地笼在垂地广袖之中,以一种闲庭信步的姿态慵懒地缓步向前,及腰墨发并不束起,而是如上等黑缎似的披垂在身后,显得格外雍容华贵。
从云端撒下的光芒将他们的白衣都渡上一层神圣的金边,队伍每行到一处,两旁的教众便更低得伏□去,虔诚得像是在亲吻神的衣摆。
宗教的感染力从来都强过任何事物,即使是自小被教导魔教是邪门歪道的裴少渊,在亲眼见证这样充满神圣性的仪式时,心中也不免升起一种肃穆和敬重……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方面理智告诉你这些仪式都是邪恶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手染鲜血,他们的灵魂沾满污垢,但另一方面你却发自内心地被这种庄严的气氛所感染。
不过有个困惑现在倒是解开了——他原本根本无法理解这些魔教的少年为何不以成为一个女子的禁脔为耻,甚至还将之当做一种荣耀和地位的象征来互相攀比,而现在看来倒懂了一二——从他们恭敬虔诚的神情来看,这位教主在这些教众心目中并不仅仅是一个强势的统治者,应该还是他们所信奉的神的化身,而能侍奉在神的左右,自然是一种无上荣耀,更遑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华衣美服加身的荣宠,取之不尽的财富……甚至那些世人为之拼得头破血流的武功秘籍也是随手可得。
裴少渊微微阖上双眸,心中不由暗叹:其实不能怪他们自甘堕落,是这诱惑太让人无法抵御。即使是他,在想到那些无上的武功秘籍之时,也无法不为之动心——若真能从这魔教教主手中得来一部武学秘籍,报仇之事便是指日可待……只是,他真要为报仇而自轻自贱至此么?
自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他睁开双眸往祭台上望去,只见那十六个少年已经围绕着祭坛围成了一个圆,而那人一袭雪白祭袍立于祭坛正前方,垂地广袖随风扬起又悠悠落下,颀长身形被淡金霞光勾勒得有些模糊,远远望去倒真有些像是九天之上的哪位神祗。
即使相隔颇远,她却是像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般得懒懒一眼扫来。视线在空中胶着,却见她面上虽平静沉稳如深潭千尺,微微上挑的眼尾却勾着极淡笑意,依旧是那副深不可测的模样,疏懒却雍容。
但她的视线并未在他身上逗留过久,平常而随意得一瞥之后便移开了去,淡淡落到祭坛中央那两块覆着白布的木板上——那下面是两只被捆住四肢的羊羔,即将被献祭给神的祭品。
本来一年一度的祭神日需奉上一对尚是处子之身的男女,也就是所谓的以活人为祭,但若非不得已之时,她并不愿杀人,于是便命人将被选为祭品的一对男女换成了两只刚满月的小羊羔——这并非什么难事,对于这些教众而言,她的每一个命令都是转述自神明,而来自于神的意志,不可违逆。
不过虽是如此说,却也不能太过分……为一教之主,便须行教主之责,要亲自主持祭祀,一个步骤都不可拉下——也就是说她可以命令他们更换祭品,却不能命令他们不献祭品,更不能命令他们不再祭神,那是对神的不敬,是渎神行为,再怎么盲从的教众也不会照做。所以说,这个教主之位看着风光无限,其实处处都有不可逾越的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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