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公子身姿笔挺地立在原地,硬生生地让那本古籍砸上了自己的额角。
与常人不同,他为掩盖脸上烧伤,日日佩戴一副遮去上半边脸的银质面具,是以那来势凶猛的古籍砸到额角之时,书角与面具相撞,使得那银质面具的边缘在他脸颊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书落到他脚边,正正好好封皮朝上,只写了两个字:剑谱。
没有任何威风的名字,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无比低调,也无比嚣张。
“拿回去练,若有不懂之处,一个月后再来问本座。”她慢悠悠说完,才偏过头来看他一眼,视线滑过他脸颊时愣怔一下,几乎哭笑不得——她刚才把书扔过去不过是因为懒得起身,这裴家公子大概是误解了,以为自己是在发脾气,竟躲也不躲。
语琪无奈地起身,缓步踱到一旁的箱柜中翻了瓶金疮药出来,路过这愣小子身边的时候顺手将他拽着往塌边走——若是放在以前装乖乖女的时候她会拽这些反派的袖摆或者衣摆,但是现在并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所以她直接挑了最好拽的衣襟处,丝毫不给面子得把裴家公子给拽到了软榻边。
裴少渊不知想到了什么,刚刚镇定自若的神色不翼而飞,右手又一次地攥住了龙渊剑,浑身肌肉紧绷,宛如食草动物见了狼一般万分戒备地看向她。
白衣教主似笑非笑地用眼尾扫他一眼,懒懒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动作看似轻飘飘的并未用力,实则添了三分内劲在其中,裴家公子根本无法抵抗,几乎是直挺挺地砸到了软榻上,腰间佩剑撞在矮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语琪心下好笑,面上却是淡淡的,低头挑了点儿金疮药在指尖后,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一脸挣扎和警惕一般低声命令道,“——把你碍事的面具拿开。”
裴少渊别开视线,看着被她放在一旁的金疮药道,“我自己来就行。”
“本座没跟你商量——把面具拿掉,别让本座说第三次。”白衣教主冷下脸来,原本低哑慵懒的声音仿佛带着有若实质的冰渣,说不出的凛冽。
若是换做其他事,裴少渊不会这么坚持,但是涉及此事,他却不能不固执——因那烧伤实在太过可怖,连他自己看了都不免反感,何况……
他缓缓抬眼,淡色瞳仁安静地看着她,眼底的神色却透着无比坚定的拒绝。
在他这样明显的反抗之下,白衣教主缓缓眯起双眸,墨黑狭长的眸中渐渐浮起冷意,散发出迫人的威势。
除开一开始因慌乱而起的胡乱猜测,裴少渊其实很清楚对方仅仅是想给自己上药,以这位教主平时的性格来看,她能放下架子做这种事甚至让人有些讶异……只是在还未拥有足以复仇的力量之前,他不能让她厌恶自己,所以无论如何,那张面具是万万不可除下的。
两人沉默地四目对视了片刻,就在裴少渊以为对方会为自己的不识抬举恼火时,白衣教主却出乎意料地妥协了……虽然之后那些行为跟温柔扯不上半点干系。
她垂下视线,不容拒绝地将他的下巴又抬高了些,另一只手略显粗鲁地用指腹将那金疮药重重地抹在那露在面具外的伤口处,抹完后猛地松开手,将整瓶金疮药拿过来扔进他怀里,沉声道,“你可以滚了。”
虽然对方的语气颇为不善,但裴少渊却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他沉默地站起身,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衣教主看也不看他一眼,扯来矮几上的另一本书翻了起来,被金色阳光所笼罩的侧脸却不带半丝暖意,凛然如冰雪雕成,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静静地站了片刻之后,裴少渊低声道了句多谢便转身捡了地上那本剑诀朝外走去。
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白衣教主却冷冷地开口,“站住。”
裴少渊一怔,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却听到她的声音幽幽响起——
“好好料理你脸上的口子。”虽然这话的内容听上去颇含善意,但她那凉凉的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嘱咐完了之后,她漫不经心地将书翻过一页,话头也随之一转,以一种轻飘飘的语气刻薄道,“本来半张脸就不能看了,你别把另外半张也折腾花了。”
若她只说前半句,他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感动的,但这后半句加上,他却不知该如何反应了。沉默半响,他只好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裴少渊回到后院,第一件事便是把那薄薄的剑谱拿出来钻研。
其实这位教主会扔给自己一本剑谱还是挺出乎人意料的,他原本还以为她会给自己一本邪门歪道的玩意儿,例如降头术或是巫蛊之术之类的。不过等他将这剑谱翻了几页之后,却渐渐淡定了下来。
魔教教主果然是魔教教主,永远不可能变得光明正大……这些剑招看上去虽是平平常常简简单单,细细一琢磨却是无一不刁钻诡异,使人防不胜防。
若在半月之前,他还是裴家大公子的时候,或许看到这种剑谱会嗤一声旁门左道,但现在心境已然不同。再光明正大,若不能达到目的又有何用?他便是不择手段,也要让谢誉那小人不得好死!
这一日他连着练了足足三个时辰,洗漱过后用了晚膳,躺在床榻上,被怀中那瓶金疮药铬得难受才想起来,自己还从那位教主那拿回了这么一个小药瓶。
他沉默地将小小的瓷瓶夹在指间看了片刻,才放到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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