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了一会儿,不多久就行到乡间的羊肠小道,路上颠簸了起来,沈言心中也再无倦意,索性亲自赶车,让墨砚去休息一会儿。
到牛首村时,已经天色微亮了。
如今的牛首村几乎成了一座死村,去年被水冲掉的房子刚刚建成,如今村子里却空空如也,一点声音也没有。
沈言下了马车,逐家逐户看过去,原本一个三十多口的人家,只剩下了四五户在挣扎着,这几家也都染了病,眼看着就不行了。
沈言从最后一户人家出来,静静的看着河水不说话。
毫无头绪。确实都如之前所了解的,这个村子里一个人发了病,随后都被感染上,问起有什么不平常的,村民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言默默看着河水不说话。
突然沈言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惊愕,墨砚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沈言突然一把揪住从衙门跟着来的随从。
那随从显然被沈言的神情吓了一跳,沈言一向都是温和而有礼的,随从说话也结巴了起来:“沈大人……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言指着河水问:“这河水怎么会逆流?”
澄郡的主河流是龙江,龙江的支流邗江贯穿整个澄郡,尽头在牛首村尾,沈言当年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掩埋尸体的地方选在此处,远离人烟,又处于下游,不会污染水源。
随从这才松了口气,回答道:“大人有所不知,邗江每年有一次逆流,持续时间不长,约莫在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其实邗江尾也是一个小源头,每年三四月此处雨水丰沛,倒灌进邗江,就会有水势倒流的情景。”
沈言心凉了半截,看来这瘟疫并不是偶然发起的,靠的也不是人与人直接传染,问题出在这水里,毒是靠流水传播的。
邗江水逆流速度不快,所以前期感染者都是因为喝了河里的水,后面的人喝了这水,只会轻微腹泻,而未必染上瘟疫,可身体变得虚弱抵抗瘟疫的能力就会下降。三天下来,人与人之间的传染速度已经快过了水流速度。
沈言吩咐一个衙役先把消息带回城里,让人们暂时不饮用邗江中的水,自己继续向那片埋尸地前行。
这毒到底是那些埋在城郊牛首村旁的尸体造成的,还是有人故意下毒?
沈言走到埋尸地,当时埋尸的时候是夏日转凉的时候,沈言不敢懈怠,尸体附近都用石灰粉洒满,以免秋老虎一热起来,容易滋生瘟疫。
沈言对自己的处理很有信心,登记在册的死亡名单上的平民都葬在这一片,只要是沈言经手处理过的尸身,绝无引出瘟疫的可能。
埋尸地和以往一样,周围铺了一层厚厚的石灰,沈言拿出帕子掩住口鼻,吩咐手下:“你们把这一片搜索一边,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
两个时辰过去了,众人渐渐聚到沈言身边,纷纷摇了摇头,别说是掘开的痕迹,就连人的足迹都没有。
沈言皱眉,指了指脚下的一方土:“把这一块给我掘开。”
手下的人错愕的愣了一下,挖坟掘墓可是损阴德的事情,可沈言态度坚决,几人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听沈言的话。
挖开的这一片,葬在其中的在石灰的腐蚀下,都已经变为了白骨,皮肉都不存了,何来滋生瘟疫一说?
既然与埋尸地无关,就该好好查查这水了。
沈言带人去邗江尽头看看,果然尽头此时变成源头,山上的雨水汇聚在一起,流下来把邗江里的水冲向相反的地方。
沈言起了疑惑,派人上去检查那水,过了会儿,山上的人下来,神色有些激动:“大人,这里似乎就是瘟疫传下来的地方。”
沈言点了点头,这么多巧合连在一起,沈言绝不相信这只是个偶然。
突然有人禀告:“大人,外面有人找。”
沈言皱了皱眉:“什么人?”
那手下挠了挠头:“是个俊俏的公子。”
沈言想了想:“让他进来。”
沈言看到陆媞媗,几乎是下意识的皱起来眉头:“胡闹,你怎么过来了?”
陆媞媗完全忽略了沈言的话,沉浸在沈言认出她的喜悦里,笑着说:“我自然是来帮你的忙。”
沈言眼神冷了下来:“这里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而且十分危险,一个不慎就会染上瘟疫而死,容不得我与你儿戏,墨砚,送她回去。”
陆媞媗正欲和沈言辩解,眼睛突然被河里的东西吸引住了注意,不答沈言的话,反而走向水边,伸手就要抓水里的什么东西。
陆媞媗刚伸出手,就被沈言提着领子拎了起来。
沈言板着脸教训她:“这水里有毒,不要碰这里的水。”
陆媞媗收回了手:“我自然知道这水里有毒,里面连九冥草都有,怎么会没毒?”
沈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认识?”
陆媞媗点了点头,这是北疆的一种毒草,十分罕见,会让人发烧,浑身溃烂,北方蛮子曾经把它下在我大齐军将取水的河里,那时我表哥镇守北疆,我也在那,曾见过这种草。
沈言喜出望外,双手握住陆媞媗的肩膀:“那……可有医治的办法?”
陆媞媗摇了摇头:“还没有,北方水流原本就少,匈奴人下毒时本就顾及水源,投鼠忌器,表哥很快就发现是水的问题,阻止了他们饮水,还有些未来的及阻止的,染上了瘟疫,都痛苦的死去了。”
沈言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松开了搭在陆媞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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