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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轻叹道:“我相信,想过上无忧无虑的好日子,总是要先来受些苦的。”
徐显炀轻撩着她的头发,幽黑的眸子里满是歉然:“倘若我足够有本事,就无需你来受苦。”
杨蓁却又笑了:“倘若从没有过这桩案子,你我又如何能有今日?如此论起来,诚王还可算是你我的媒人呢。”
“好,以后若有机会与他挑明,我便郑重谢谢他的大媒。”徐显炀扯着唇角,颇感好笑:谢他什么?谢他曾把我媳妇送进教坊司么?
还谢他呢!若非顾念他的身份,总需给今上留面子,将来我非得寻机狠狠整他一把不可。
这还真算不得徐显炀痴心妄想,别看如今他是个见了诚王还需下跪的地位,若等到将来诚王离京就藩,再想上书皇兄讨些什么好处,诸如王府破败需要修缮、家将老弱需要换新之类,像徐显炀这样的天子近臣想要借机刁难,就有着大把的机会,是以寻常藩王总少不得时常为京中权臣送礼讨好。到了那时,诚王可就没机会在他跟前摆威风了。
自然,此时徐显炀是想不到将来会是诚王掌管天下。
杨蓁问:“你说,他在你眼里,算是个好人么?”
“他在我眼里……很难说是善是恶。”
徐显炀蹙了蹙眉,觉得有些话确实是该对她说说了。他能感觉得出,这丫头虽说初心不变,但这些天下来,已经潜移默化被诚王影响,提防之心越来越弱了。
“原先刚做了他的贴身侍卫那一阵,我觉得他这人可好了,待人和气,不摆架子,对仆从下人也都关怀有加,至于对我,简直世上除了干爹,就属他对我最好了。直到……我听说了一件事。”
时隔数年,他仍对刚听说那桩旧事时的心境记忆犹新,也可以说,是心有余悸,“一个自小伺候他的宦官,在我们看来,算得上与他最为亲近的下人,只因为私自拿了他屋里的一个香炉出去变卖,就被他叫人拉出院子,活活打死了。”
杨蓁吃了一惊:“他……不像是爱财的人啊。”
诚王不光对她很大方,在近日来的诸般细节均可看出,他绝不是个惜财的人。
“没错,他不是因为爱财,不是因为心疼那件玩意。他只是恼恨身边的人背着他暗中捣鬼,”徐显炀紧皱双眉摇摇头,“可是,你说说,不过是个鎏金香炉罢了,一个与他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人,就被他取了性命,而且听说在定罪之后,他见都未见过那宦官一面,没去听那宦官一个字的辩解申诉。世上能有多少人会无情至此?”
杨蓁不禁暗中感慨,外人多把他徐显炀视作冷酷无情之辈,却不知他其实是外冷心热,有情有义得很,他对弱小之人会有怜悯,对善待过他的人也很念旧情,见了诚王冷酷的作为也会很看不过眼。
其实宦官不过是家奴,富贵人家当中如诚王这般,对家奴不讲情面的人恐怕比比皆是,并不罕见。而且诚王处死了那宦官,也未必毫不伤心,只是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罢了。
他那人确实待人疏离,从不轻易显露真实情绪。
徐显炀接着道:“别人都说君王之心深不可测,我未得机会与今上朝夕相处,对其并不了解,只知道诚王虽不是君王,却也当得‘深不可测’四个字。他想些什么,纵是最亲近的人也难以探知。前一日尚且与你亲密无间,转过天来说不定就叫人治了你的罪,还连一个见面申冤的机会都不给你留。
与他相比,我倒觉得反而是今上为人磊落随和得多,干爹也是如此说的。诚王就是那样的人,看似温和,其实性子阴阴的,凉凉的,不能因此就判他为坏人,可这样的人,你敢真心待他么?”
杨蓁依偎在他怀里,喃喃道:“我倒觉得,他这阵子频频向我示好,就是想要创个机会与我……不,其实是通过我来与你,坦诚相待。不然,他还能是为什么呢?”
徐显炀嗤然冷笑:“若真如此,他又何必叫你不要事事都报给我知呢?”
杨蓁一滞,也反应了过来。诚王目前的表现,倒像是在试图拉拢她,想要叫她疏远徐显炀倒戈向他。
他为何会有此打算还不好推想,但是将来一旦被他发现她只是存心敷衍,甚至是发现她与徐显炀已经亲密若此,根本没有被拉拢倒戈的可能,到时会如何处置她,恐怕真的不是件值得乐观的事儿。
徐显炀抓紧她的手,直视着她的双眸正色道:“我为你说起这桩旧事,就是想提醒你小心。蓁蓁,你知道我答应你留在这里查案其实并不情愿,你若想要我放心留你查下去,就千万时刻提高警惕,不要行险,哪怕进展慢些,哪怕前功尽弃,也千万不要冒进。
诚王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万一……万一你将来发觉自己触怒了他,你就放下所有傲气去跪地求他饶恕,千万不要由着你平日的性子顶撞他。不然,你说说,他是今上的亲兄弟,倘若你伤在他手里,我该当如何?难道杀了他为你报仇么?到那时纵使我真来杀了他,又如何还能救得活你?!”
杨蓁感觉到他手上都打起了颤,似乎已见到她步了那个宦官的后尘,怕得不得了,她忙安抚道:“你放心,我又如何是那不知深浅的人?我还要陪你过上一辈子呢,绝不会轻易行险的。”
此时一想,她也体会出了自己片刻之前还留存的幼稚,得了诚王几天的善待,她已然隐隐将其视作了一个随和可亲的人,可是,那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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