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很清楚太皇太后的死对她意味着什么,纵然她什么都不说,心里却必定是悲痛极了。
毕竟能让她放在心上信赖的人,不过就那么几个。顾修元觉着,他的位置只怕还要在太皇太后与景宁之后。
云浓哭得时候没想太多,渐渐地止了泪后,却觉出几分难为情来。她偏过头去拿了帕子来擦泪,垂着眼睫,低声问道:“你不是要进宫去吗?”
“便是不去,也没什么妨碍。”顾修元平静道。
见着云浓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后,他是没什么心情再入宫见皇上的,压根没犹豫,直接跟了出来。
云浓擦去了泪痕,又喝了口茶:“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顾修元眉尖微挑,无声地质疑着她这话的真实性。
“并没撒谎,”云浓辩解道,“若不是你方才突然那么招我,我是不会再哭的。”
顾修元近乎纵容地看着云浓,低声道:“好,那都怪我。”
他颇为主动地领了黑锅,云浓有些哭笑不得,原本沉重的心情倒是稍微和缓了些,但又忍不住问道:“你若是不去,当真无妨?”
毕竟若是皇上传召,他这就算是抗旨不尊了。
“你难道还不清楚皇上的性情?”顾修元替她将散乱的长发拢好,“我来时已经遣人去替我告了假,他不会计较的。”
的确,新帝是个宽厚的性情,又护短得很。若是同谁亲近,那就格外宽纵。
顾修元是个聪明人,摸透了他的脾性。
云浓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半是无奈道:“我这里也没什么旁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顾修元不以为然道:“那也无妨。”
云浓见他执意如此,便也不再劝,由着他去了。
雅间中临窗的位置摆了张宽大的桌案,云浓也没什么讲究,顺势坐在了桌边,倚着窗棂,漫无目的地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顾修元也不出声打扰,从一旁的书架上抽了本山水游记来看,又绕了缕她的头发玩着。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但云浓的心却渐渐安稳下来,不知不觉的,竟倚着窗棂睡了过去。
她昨晚择席,本来睡得就晚,天未亮就因着太皇太后之事醒来,满打满算睡得还不足一个时辰。
加上又哭了两场,如今已是累极。
顾修元看着游记,余光一直在留意着云浓,见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连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下来。
云浓隐约有察觉,但知道是顾修元,所以连眼皮都没抬,只含糊地问了句:“怎么了?”
“睡吧,”顾修元熟稔地将她给抱了起来,压低声音道,“我带你回家去。”
到底是累极,云浓并不似平素那般敏锐,也未曾去追问顾修元话中的“回家”究竟是哪里,只轻轻地应了声。
如今时候尚早,铺子中并没什么生意。
阿菱闲得无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晨时带过来的鲜花,在见着顾修元抱着云浓下了楼后,直接愣了神,生生掰断了一细枝。
她还当是云浓病了,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顾修元垂眼看着沉睡中的云浓,低声道:“她睡着了,我带她回去。”
阿菱一怔,直觉着这样不太妥当,可眼见着两人关系亲密缱绻,并非自己一个外人能管的事情,也只能闭了嘴,由着顾修元将云浓抱上了马车带走。
云浓困得厉害,加之又信任顾修元,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之时已经是躺在了床榻之上。
重重帐幔垂下,几乎遮尽了光亮,让她不知今夕何夕。
顾修元不知去了何处,云浓并没在身侧寻着他,下意识地坐起身来,掀开了帐幔。
正午刺眼的阳光毫无遮掩地照在了她脸上,云浓只觉着格外刺眼,连忙抬手遮了遮眼,等到片刻之后方才缓过来,看清了四下的情形。
屋中的陈设再熟悉不过,从窗边的梳妆台,到角落处的香炉,都是她亲自挑的。墙上还悬挂着顾修元亲手所绘所书的那副美人图,是某日她醉酒之后,顾修元所作。
这是她曾经的卧房,她在此与顾修元同住了足有四年。
顾修元带她回了郡主府。
云浓怔了许久,先前迷迷糊糊中,她也知道顾修元带着她离开了绮罗香,但却怎么没料到他会将自己带回郡主府。
见着这熟悉的卧房,云浓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云浓兀自发着愣,门口的珠帘被人分开,发出轻微的声响来,她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去。
是春暖——
自小就陪在她身边的侍女,从宫中到宫外,这些年来,春暖一直对她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然而此时春暖的态度看起来却不怎么好,冷着脸,看过来的目光也带着点嫌厌。
云浓将到了舌尖的名字咽了回去,意识到春暖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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