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他们来得够早了,不料台上早已坐了个人,墨发高束、白衣飘飘,气质不凡,唯有一点缺憾的——此人座下竟是个木轮椅。
“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他声音温雅,脸上的笑意亦是温和如春风,并不似殷容淮那般虚于表面,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侯誉风冲他略一拱手道:“尚安好,谢兄长关心。”
听两人的关系颇为亲近,这位公子又是个有腿疾的,没少在侯老夫人身边听事儿的侯苒略一思索便猜出面前之人是何身份了,不等侯誉风提点,自个儿就站出来行了礼,乖巧叫人:“见过谢大公子。”
“……好,乖。”谢骏微微一愣,虽彼此不曾碰面,但也耳闻侯家两老膝下收养了一个小孙女儿,很快便笑道,“你与誉风同唤我兄长便可,不必太生分了。”
侯苒点头应好,跟着侯誉风到他们的位子落座,正巧与谢骏相邻,谢大公子又与他闲话了数句,侯苒百无聊赖地晃着小腿东张西望,只在他说起“二弟”时,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二弟也有十二三了,听父亲的意思是准备向皇上请封世子的,近来已开始让二弟学着接管公务,忙得很,哪像我这等闲人,无所事事,只得到处晃悠找乐子……”
谢骏口中的二弟,正是当朝兴平侯之嫡子谢明瑄,谢骏虽为长子却出身妾室,依大虞立嫡不立长的传统,如此情形也不算少见。
“……母亲也是,年后便对二弟的亲事上了心,昨儿还听他与我抱怨,说母亲总让他看那京城贵女们的画册,他拗不过拒了,又咄咄追问他可有心仪之人。”谢骏笑着摇摇头,淡然道,“相比之下,倒不如我活得轻松自在了,闲是闲些,却少了烦忧。”
侯誉风心里压着事儿,且关乎谢骏的性命,故而并未细听,隔了好半晌才不置可否道:“……人各有命,喜忧不一,兄长能想开便好。”
“嗯,说的是。”谢骏比侯誉风虚长几岁,父亲与侯百川曾是军中同僚,幼时常在一处读书习武,后因变故才少了来往,因此晓得侯誉风寡言少语的毛病,见他无意多说,便自然而然收了话头。
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些别家的贵公子,不熟的打个招呼完事儿,相熟的便坐到了一处闲聊,可怜侯苒坐在某位天生自带低气压的世子爷旁边,他不说话,也无人敢上前搭话,闷坐许久,千盼万望,终于等来了殷大公子救场。
“诸位今日赏面来此,有何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不必跟殷某客气,尽兴为上……”
李泉来得最晚,与殷容淮一同进的观台入座,待他说完了开场白,底下的练武场便上去了个赤膊壮汉,头围红巾,手执锣锤,大步走到那武场以西的大铜锣前,稳稳敲了三下——
比武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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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皆是娇生贵养的公子哥儿,比武也并非实打实地要叫人难看,纯粹寻乐子罢了,输赢无谓。
第一轮任何人皆有机会上场,随意配对,第二轮则由第一轮的胜方挑选自己的对手,范围不限,但中选之人可选择弃权,则胜方再行挑选其他对手。
如此安排实际上颇费时间,多数人的武功水平又相差无几,难以速战速决,侯苒对比武本就无甚兴趣,边支着下巴看边心不在焉地想别的事,尤其是谢骏方才说的那些话……直到身旁的人忽而起身离席,才骤然回神。
“大……”她吃了一惊,以为侯誉风是要上场比武了,正想出声阻拦,不料被人轻拍了下肩,回头见谢骏冲她微微一摇头,这才发现场上依旧战况胶着,尚未结束。
……那他去哪儿了?
谢骏仿佛通晓她心中所想,目光稍移,示意她朝观台后方望去,果然瞧见刚下了楼的侯誉风在小厮的带路下往某个偏僻处去了,大概是要上茅房之类的,侯苒于是松了口气,转身凑近谢骏道了声谢。
谢骏抿唇笑着,并不多言,转回去继续看场上比武。
第一轮谢骏和侯誉风皆未主动上场,现在到了第二轮,方才的胜者依次点人上场比试,截至侯誉风离席前已点过七八人了。
侯世子武功高强又在军营打滚数年,无人敢招惹,倒是谢大公子竟也被人挑过一回,约莫是那人自觉武功不高,怕丢了面子,便选个铁定会弃权的。万没想到,谢骏不但应战了,居然还让那选他的人一败涂地……
何为深藏不露,侯苒可算亲眼见识到了。
这不,下一个上场的李泉又要选人了,只见他座旁的殷容淮凑近说了什么,等人再开口时,竟又是选的谢骏……怎么一个病公子还成他们的香饽饽了?还以为人家好欺负吗?
谢骏自然同前一次般爽快应战,侯苒看着他由贴身随侍慢慢推往武场,最后停在南侧箭靶之前,边在心里为他抱不平,边又暗暗期待谢大公子能狠狠再露一手,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李公子吃个响亮的巴掌,好长长记性。
因着谢骏腿脚不便,采取的战术是先严守后伺机而攻,而李泉一心要速战速决拿下胜利,开场便主动出击,招招直取对方要害,毫不留情。虽说比武的规矩是点到为止,但毕竟刀剑无眼,难免有误伤的时候,侯苒扶着观台的围栏站起来,头一回打起精神认真观战,只觉得场面凶险刺激,不禁有点紧张。
李泉的武功似乎比方才上场的人要好,但谢骏也并非等闲之辈,一手牢牢操纵座下的木轮灵活避让,一手执剑挡下对方凶猛的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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