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老人才垂下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皇后斜睇他一眼,提醒道:“父亲,已到今日,你再起什么怜惜的念头也是为时晚矣,倒不如安下心,”她顿了顿,问:“您同谢诩那小子商讨好了么?”
姜国丈负手于背后,淡淡道:“已经商量好了。”
皇后道:“他还算信得过,粮仓那事倒是处理得掩人耳目又干净利落。”
姜国丈点了点头,又问:“皇帝那边可有异常?”
“没有,还心无旁骛地念着经清着心呢,半年都不见出一次谨身殿,殿内的宫人禀来的消息也无异样。”
“好啊……”老人拉长尾音轻叹道,捻了把苍白的胡须,又定定重复:“好。”
皇后又问:“定下时日了吗?”
“今夜。”
“今夜?会不会早了些。”
“已经准备了这么久,谢首辅也说不早了,”国丈微眯起眼:“不然老夫也不会特意回宫一趟告知与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即将进入本卷高.潮,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ps:女主不会没有生育功能的,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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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幕
是夜,子时。
银白的月光灌满宫闱,一片片臃肿的云缓缓移过湖面,微弱的光给枝桠镶上一顶花边,似珊瑚般,而在卵石路上提灯行走的宫人与护卫,宛如海水中的鱼,穿梭来去。
这一晚,与平常并无差别。
安静而平和。
谢诩立于城墙边,一身玄色氅衣,微风荡漾,掀得披风如泼洒出去的墨汁,他腰间佩有长剑,一双眼被黑夜侵染得愈发深沉,面色也是惯常的寡淡薄情。
他身侧是一位同样提着长剑的老人,周身披满金甲,他五官原本已是苍老,但在月光渲刻下,却显得愈发神秘而英挺。
老人手中把玩着一只虎符,兴味盎然道:“老夫当初可从未料到,而今还能在垂暮之年再干一番大事业。”
谢诩不回他,也不看他,只直直注视着前方。
老人又笑道:“你那润州的两万兵马已守在建康四周,随时可以领一万入城。我也已借动两万骠骑,献容那头还有五千禁卫,再者你的门生遍布朝野,也算是万事俱备了,”他习惯性地捻了把白须:“首辅大人啊,此次逼宫,你我也算是隐忍多年。只望你顺利复国后,莫忘了当初答应老夫的事。”
谢诩沉声道:“自然不会忘记。”
语罢他又阖了阖眼皮,胸腔长长的起伏了一下,似排开的浪潮。
这一天,这一刻,他已等了三十多年。
三十多年来,他未尝有一天完全开心的日子,作为前朝皇族的最后一名遗孤,自打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背负着复国的重任,历经过最为残酷的历练和折磨,也承受过最为痛苦的考验与责难,终将他塑造完满,随即改名换姓,伪作假身世,中上状元郎,再后来入朝为官,谨言慎行,终于一步步权倾朝野只手遮天……
一切都按照预定的步调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唯独一样,他未尝料到——
那就是喜欢上玉佑樘。
他这些年一心专注于复国,未有杂念,也根本不会料到自己此生还会再有情爱。
前朝的遗留势力微弱,仅凭他一人之力是断然不可成功的,十几年前,他意外抓见姜皇后假孕的把柄,从此勾结上姜家势力。欲将那一开始出生的皇子培养为自己今后用以笼络朝堂的傀儡,却不想那孩子先天哑疾,而且身体太过羸弱,八岁那年便夭折在宫外……
本以为在这个计划上已没有了任何希望,却不想姜爵爷又突然找上他,言那皇子其实还有一位藏匿在民间的龙凤胎姐姐,身体端健,相貌上更是和大皇子有九成相似。况,皇帝先前就对外宣称过大皇子会在山寺里调养许久,几年后再回宫露面,宫中又有多少人能真正记得那时还年幼的大皇子的清晰面貌。
姜爵爷念他那时官位还不高,又一身好才学,正巧掩人耳目,就将培养假太子的重任交托与他——
于是,浓秋某日,他在寺里接到了那女孩,触见到她的第一眼,便不由心惊,果真与已夭亡的玉佑樘分外相近。
他将她抱进厢房里,放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细长的眉眼生来自带一流雌雄莫辩的风骨,她面无表情答:“铃兰,”又顿了一顿,补上姓:“姜铃兰。”
他极少同小孩子打交道,但又觉得她跟别的小儿不一样,有些许老气横秋的可爱,想揉揉她的头毛,又不愿折了自己今后要塑造的严师形象,只好垂手作罢。
只平静的望进她眼里,告知她:
“从今起你便是玉佑樘,大梁朝的嫡皇子。”
思及此,谢诩双眸一瞬厉睁,同身侧的姜国丈道:“此次逼宫事成,我只有一个要求。”
“哈哈,”一身黄金甲的老人朗声笑道:“说吧,原来谢大人也有他欲他求啊。”
“不能伤太子一毫,”谢诩语调带着沉重感,坚定又压抑。
姜国丈“咦”了声,问他:“只是一颗棋子罢了,何必如此,难不成……你爱上她了?”
谢诩不作声,眉目笼在深深的夜暗里,似在无声地默许。
老人见状,又嘲讽一般笑了:“自古成大事者皆不会为情爱所阻,你该看看当今圣上,不一样是被儿女私情蒙蔽了双目,现下都到了怎样的境地。”
谢诩嗓音依旧端稳,似乎不为所动,又带着一丝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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