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燃成梅枝形状。以剪刀修剪烟缕,可以任意横斜延展,活梅也没这般清奇。
最惊人的还是香中意蕴,香气升腾之际,恰似月色当空,清冷幽远,泠泠然沁人心脾。燃起此香,全然便是以梅梢月影为伴,无论身在何方,均有朗月当头,清风掠肩,诉不尽的淡泊、浩然……
眼下这款香,经莲生提点,加入上品龙涎,已经可以剪出烟缕,但是这味道么……
“甘冽之意,犹有胜之,若比清高雅淡,可就差得远了一点。梅香已经酷似,但是余味不够幽深,意境不像月影,倒像烈日熏蒸下的浓香。说真的,姊姊,我觉得白妙姑娘说得甚是,这款香品,就是不能加青木香与顶勃梨,搞得不伦不类,反而……”
哐当一声,花夜来将香炉重重撂在案上,炉中香灰飞溅,自炉盖上镂空的孔隙,四面八方地散出。
“我岂不知是不伦不类?但是馨宁宫派下活计来,又怎能不做?我这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给店东分忧,给甘家香堂解难,你不帮我也就罢了,反倒这般嘲讽于我!”
莲生愣在当地,呆了好半天,方讷讷开言:“姊姊不要生气,我哪里是嘲讽姊姊,只是姊姊命我品评,我就说几句心里话呀。我理解姊姊的忧急,一直在努力帮姊姊的……”
花夜来自知失态,咳了一声,掩饰地举袖遮住面颊。
馨宁宫给的时限只剩十天,至今一无所成,由不得她不忧急。当初在甘怀霜面前夸下海口,保证能仿制出梅梢月影香,不想这款奇香果真是香中绝品,反复试验,就是做不到它的意境。
本是想着藉此机会,拿到梅梢月影香的方子,起码也可以公开仿制一款,却不想如今鸡飞蛋打,又拿不到方子,又卖不了仿品。甘怀霜最忌抄袭翻版之事,宁愿回绝馨宁宫的生意,都不肯把白妙的原方交给花夜来,亦不准她的仿品上架售卖,只准专供馨宁宫。专供馨宁宫倒也有一笔大钱好赚,但是问题在于……花夜来她,她至今还制不出来啊。
“姊姊别急,我再努力想想。”
那莲生姑娘倒是热心,被她责骂一番也不在意,反倒替她着急起来,捧起香炉,认认真真地体味:
“姊姊,既然那宋婕妤一意要加青木香与顶勃梨,那么丁香与白茅须要减量。这四样都是大寒之性,用多了于身体有碍。我品着梅梢月影香,有一种异样的清冷之意,恐怕用了一点薄荷,姊姊这一款没有,不妨加上试一试?”
花夜来转怒为喜,顿时绽出一脸温柔的笑容:“薄荷,对啊,缺了薄荷!好妹子,你真是和姊姊想得一模一样!”
“我可比姊姊差得远啦。”莲生也憨憨一笑,整个人俯向案前,认真求教:
“姊姊,我对这五品香博士的关卡,苦思多日,还是不得要领。我觉得这些品级升上来,最难的就是从‘效’到‘韵’了,简直是由身至心,由形至髓,脱胎换骨般的进境,相比之下,七品到六品,实在容易得紧。姊姊当年做到五品香博士这个‘韵’字,用的是什么样的香品呢?是怎样开了灵窍,越过这个关卡?”
花夜来端坐案后,纤纤玉指握持着她的黄铜香炉,扇动炉顶香烟,细细吸嗅,一言不发。
要她怎么回答呢?
当年她自六品升至五品,用的是一款幽窗抱独香,意境悠远,养心怡神,令甘怀霜拍案叫绝……那是奶娘姜氏用了半年时间精心调制,她花夜来哪里知道姜氏是怎样开的这个灵窍。
早知有今日,当初就应该放下身段,好好向姜氏请教,而不是一味摆着主人的架子,对姜氏颐指气使;早知有今日,那时候就不应该对姜氏太过逼迫,逼得她连夜赶工,终于暴病身亡,好比杀鸡取卵,教她现今没了倚赖……
好在还有个莲生,这姑娘虽然于香一道,极有悟性,却是不谙世事,一直懵懵懂懂地听她使唤。
“跟你说了多少次,香道也是道法,要观心存神,随遇而安,不可急躁冒进。”花夜来曼声教诲:“再说了,每个人的悟性不同,机缘也不同,我是如何开的灵窍,与你毫无干系,就算细细说来,也与你并无裨益。不若一边制香一边安心修炼,时机到了,自然就悟了。”
“姊姊说得是。只是……只是那香神殿,可是真如传说中那般灵验?想要什么香方,就有什么香方现身么?姊姊当年进殿是求了什么方子,方便告诉莲生么?”
花夜来但笑不语,只低头研磨香材,过了半晌方道:
“不方便。”
当然不方便。
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香神殿里的香神像,是老店东甘兴珠亲自从天竺请来,有着异乎寻常的神力,能够与真正的香道高手互起感应,求得绝世妙方。起初人人都去乞求,很快便不灵验了,甘怀霜接掌香堂后,命人将神像移入秘殿,日日焚香供养,只准甘家香堂三品以上香博士一年一度拜祭,才渐渐恢复当年的神通。
唯有花夜来,做上了三品香博士,入了神殿拜香神,却空手而归。
扶乩沙盘上,什么都没有,一笔一划都没出现。
“别紧张,心无杂念,聚气凝神,必有感应。”甘怀霜在一旁低声劝慰:“须先破题,想定一个要求的方子,香神必然会细细解答于你。”
花夜来紧闭双目,双手掂香,重新拜了三拜,再次在心中祝祷:“香神在上,我要一款能助我升级一品香博士的绝世香品,要神妙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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