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和朗风一路无话。一个心情分外轻松,另一个,却是心事重重。
“你怎么啦?”无忧到了草屋门口当即松开了紧握朗风的手,一头扎进屋子里去,噼里啪啦地生起了火。
“没事。”朗风笑了笑,“一想到要成亲,我……有点紧张。”
无忧挑了挑眉,嘴角戏谑地上扬,道,“我都没紧张,你紧张什么。难道我们成亲了,就变了?”她想当然地以为她和朗风成亲后的生活同现在定无太大区别。大概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可以唤他……倏尔脸红,一发不可收拾。
“小忧,我……”朗风眉头微皱地注视着兀自忙得热火朝天的无忧,忽然想说什么,然而又缄住了口。
“怎么?”无忧正择菜,一脸不解。
朗风忙笑了笑,说,“没什么,我来帮你吧。”说完上前收拾着一应菜蔬,动作干净利落。
岁月如斯,他与她韶光中寂然相望,无言无语,自心意相通。或许这世间,再没有比携手锅炉下,共叹人间烟火味更令人艳羡的事了。
如果有,那便是一个月后,无忧披上一身鲜红霞衣之时。
依旧是草屋。
开春气候和暖,万物复苏。
无忧特地折了几株桃花插在浸满水的桃木瓶里,人面桃花相映,粉红如雾。她出神的时候,花嬷嬷和小鱼夫人拎着两大木篮姗姗来迟,劈头盖脸地笑问道,“哎唷瞧瞧,谁家的新娘子,好生俊俏。”
无忧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心说从小到大她还没被别人夸过俊俏呢。不过说来也奇,她近日照镜子,确实觉得自己面色红润,气色丰盈。如略施粉黛,则愈发清秀玲珑。
“快来试试。”花嬷嬷从篮子里取出一件崭新的霞衣,抖落几下,随即招呼无忧前去试衣。
“这……”无忧瞠目结舌地盯着眼前这件绣工针脚极为精巧的鲜红霞衣,虽不是富丽堂皇,但花团锦簇得格外落落大方。她心口一热,注视着小鱼夫人和花嬷嬷二人,感动得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霞衣是我娘亲留给我的,我嫁于小鱼之时穿了一次,九成新。你没什么家眷亲属作陪,我和花嬷嬷就算是你娘家人。赶了一个月的绣工,你别嫌弃才好。”小鱼夫人将另一木篮里的几碟喜饼取出来,依次摆放在小圆桌上,又说,“这喜饼你尝尝,挑几样你喜欢的摆上。再过七日,整个村庄都来赴你的喜宴,你呀,可别关键的时候……”
“知道啦。”无忧嘟了嘟嘴打断道,孩子气地拈起一个喜饼便往嘴里猛塞。
小鱼夫人和花嬷嬷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简直拿她没办法。
忽然。
无忧表情怔了怔,她眉头先是一皱,继而面目扭曲。“哇……”得一声,几乎是刚咽的喜饼掺和着嘴里剩的渣滓翻江倒海似地浑然被吐了出来,她的胃像是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一时间满口的酸水味,愈发恶心。
“这,怎么了?……”小鱼夫人连忙上前抚着她的背,关切道,“好好的怎么全吐出来了?”
无忧定了定神,满额虚汗,抱歉道,“可能我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这几天一直这样,吃什么都想吐。”
花嬷嬷眼神一亮,忙问道,“你这月月事可来了?”
无忧听罢一愣,大脑空白。她喃喃道,“上个月大概是……呃……什么时候来着……”
“我给你的几帖补药,可都吃了?”花嬷嬷又问。
无忧“啊”了一声,点头如捣蒜,说,“吃了吃了……”
小鱼夫人笑了。花嬷嬷听完亦笑了。
“嬷嬷,夫人,这……”无忧一脸懵地瞅着二人,丝毫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呀,也忒粗心大意了。”
小鱼夫人啐了无忧一口,道,“都快当娘的人了,连自己的月事都记不清楚。”
殊不知话音一落,无忧耳畔一阵轰鸣。
“你是要当娘的人了……”
“当娘的人……”
“娘……”
无忧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忽觉眼眶湿润,伸手一摸,两行热泪顺势滚落。
“嬷嬷……做娘亲,是什么感觉……”
花嬷嬷一怔,双手颤巍巍地替她拭泪,道,“傻姑娘,说什么胡话。每个女子都要做娘亲的,等做了娘亲的那一天,你就知道了,何必问我呢。”
无忧微微地点了点头,强忍住泪意。她小心翼翼地褪下身上霞衣,叠放整齐,说,“我和朗风的亲事,麻烦了夫人和嬷嬷。来日尘埃落定,无忧必报恩。”她感激地拉着跟前二人的手,又笑说,“如若夫人和嬷嬷不嫌弃,我唤你们‘姐姐’和‘干娘’可好?”
那花嬷嬷和小鱼夫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各自双眼泛红。
“我从小没娘,如今娘亲和姐姐都有了。”
无忧哈哈一笑,双手抱着二人,轻声说,“也算是不枉此生。”
话毕三人只觉眼前一黑,抬眼看去,但闻朗风好奇道,“你们在聊什么?什么不枉此生?”
然无忧还未开口,小鱼夫人就打趣道,“你呀,要当爹啦……”
犹如五雷轰顶般,朗风身躯一震,险些栽倒身后来人身上。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小鱼被朗风一撞,疼得龇牙咧嘴,埋怨说,“哎唷……什么事一惊一乍的……”
小鱼夫人笑了笑,说,“当爹的人,再一惊一乍也惊乍不了几时了!”说完掩面和花嬷嬷私语。
无忧脸红到了脖子根,拽了拽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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