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是炫耀的,却并不讨人厌。
漆漆“切”了一声,不肖地翻了个白眼,说:“不就是木雕!谁还没有点看家本事!我们肖家人自打出生就会烧陶!啧,烧出的陶瓷个个都能卖出个好价钱!”
陶陶皱着八字眉,苦着脸说:“二姐,我怎么没这个家族天赋……”
罗如诗“噗嗤”一声笑出来,嘲笑陶陶:“你能不能不要揭你二姐的底啊!笨不笨!”
她偏着头望着蹲在她身边的陶陶,虽然用着指责、嫌弃的口气,可是望着陶陶的目光里却带了一抹暖暖的光。再次重逢后的罗如诗性情变了许久,也没有以前那么爱闹了,可是她望着陶陶的目光还是没有变。
漆漆不太高兴地敲了敲陶陶的脑门,说:“有这么个弟弟真倒霉!”
陶陶揉着自己的头,无奈地说:“行行行,我说错话了。手艺人家的本领传男不传女,我们肖家的烧瓷天赋传女不传男。所以我姐天生就会,我不会!”
“这么说姐爱听!”漆漆大笑起来。
袁松六丢下手里的刻刀,用手指着漆漆,兴奋地说:“这个小姐姐也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你们肖家的小姐姐都好好看!”
漆漆不是扭捏的样子,更不知道害羞是什么玩意儿。她听袁松六夸她,更是大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
“对对对,就是这么笑!好看!好看!”袁松六也不避讳,眼睛不眨地盯着漆漆。
站在不远处的肖折釉不由莞尔一笑。她的目光落在陶陶和罗如诗的身上,虽然罗如诗比陶陶大了三岁,但是她对陶陶是不错的。陶陶虽然没说过什么,可是肖折釉看得出来陶陶并不讨厌罗如诗。而且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倒是可以互补。若他们两个真的能在一起,肖折釉也是放心的。
罗如诗虽在孝期,可毕竟十七了,又比陶陶年长了三岁。肖折釉决定问一问陶陶的意见,若陶陶点了头,她便做主去提亲。虽罗如诗身在孝期不能议亲,倒是可以提前定下来,给人姑娘家一个心安。
肖折釉又将目光落在漆漆的身上。肖折釉一直不放心漆漆,漆漆性子不好,脸上落了疤,今年又已经十七了。这几年处境堪忧,哪里有给她说亲事的机会?可毕竟年岁摆在这里,肖折釉也是一直犯愁她亲事的。更何况,肖折釉知道漆漆曾喜欢过师延煜,这不得不让肖折釉心里更担忧。也不知道漆漆现在有没有放下师延煜……
肖折釉的目光不由落在袁松六的身上,她忽然心里一动,不如为他们两个人牵一道红线?肖折釉望着漆漆和袁松六说笑的样子,在心里计较起来。她对袁松六的接触不多,却也看得出来袁松六这个人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可漆漆也不是循规蹈矩的性子。也许两个人能够处得来?
肖折釉决定再观察一段时日袁松六,若是探得他品性不错,再考虑为他和漆漆牵红线的事儿。
用了早膳,肖折釉回到房中,忽然吩咐绿果儿给她重新梳了个坠马髻,又挑了一支琉璃珠金步摇插在发间。
绿果儿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夫人,奴婢觉得您那身石榴红的纷月罩纱襦裙配着这支金步摇更好看。要不奴婢给您翻出来试试?”
肖折釉朝门口望了一眼,点点头。
等肖折釉换上那身石榴红的纷月罩纱襦裙出来时,沈不覆已经在等着她了。
“将军怎么过来了?”肖折釉轻轻挑了一下眉,明知故问。
沈不覆望了眼她此时的穿戴,瞳仁缩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反而道:“等一下。”
他说完竟是直接转身出了屋,留下肖折釉有些疑惑。沈不覆几步出了屋,也消失在了肖折釉的视线里,肖折釉偏过头望向开着的小轩窗,看得见沈不覆从她窗外匆匆经过。肖折釉皱了下眉,他这个人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肖折釉在梳妆台前坐下来,让绿果儿将高脚几上插花捧来,随意摆弄着细口红胆白瓷花瓶里的花枝。等她将瓶子里的花重新插了一遍后,沈不覆也回来了。
肖折釉望着站在门口的沈不覆愣了一下,她慢慢低下头,嘴角翘得弯弯,眼睛也一并弯了起来。
——沈不覆回去换了身衣服。
他将今日本来穿的藏青色衣袍换成了一身玄衣,衣襟、袖口和衣摆处绣着墨红的暗纹。虽然不是石榴红,可也是红色。
绿果儿惊愕地看看沈不覆,又看看肖折釉,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肖折釉站起来朝沈不覆走去的时候,沈不覆看了绿果儿一眼,吩咐:“你不用跟去。”
“是……”绿果儿慢慢把惊愕吞回肚子里去。
这集市每隔半个月才有一次,围着山谷周围的几个小村子里的人都会赶来采买,还有那些住在山上的猎户也会下山来赶集。使得这一条长长的街道热热闹闹。
望泽谷这般偏院的小地方自然没有明定城那么多的规矩,更何况肖折釉也已不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她和沈不覆一起逛集市的时候便没有戴着轻纱斗笠遮脸。这使得她的容貌惹得集市里的人频频回头看向她。不过在肖折釉身边站了一个比人群高出一个脑袋的沈不覆,而且还长了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脸,使得那些看向肖折釉的路人只是瞟了一眼就匆匆收回视线,不敢乱看。
肖折釉在一个卖铜镜的摊位前停下来,这集市上卖的东西虽然廉价,但是似乎因为集市特有的热闹,使得肖折釉也对这些贩卖的寻常东西十分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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