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战英想起甄平的火盆,心底发虚,嗫嚅道:“我想先见见苏先生……不知他身体还好吗?”
甄平动作一顿,随即低头:“劳你挂心,倒没什么大碍。就是天气太热有些j-i,ng神不济。他刚服了药歇下,一会儿他醒了我再替你通报。”
列战英默默点头,心道这“服了药刚歇下”的理由自己冬月跟着殿下吃闭门羹时听了许多次,可算耳熟能详了。只是想想那时,再想想这半年来经历的种种,不免觉得世事无常,重重的叹了口气,跟着甄平去偏厅看卫峥。
卫峥正在偏院中练剑,见到他脸上不知为何竟似闪过一层怒色。虽然一闪即逝,但列战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没等他细想,卫峥忽然把手中的剑倒转了剑柄对他抛过来。
列战英下意识接过,愕然道:“卫……”
卫峥已反手抽出甄平的佩剑,口中道:“多年没切磋了,今日再让我领教领教如何?”说着一剑直劈过来,列战英横剑格挡,两人斗在一处。
卫峥说是切磋,但剑势劲疾,打得十分认真,列战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j-i,ng神对付。可卫峥十多年前为药王谷谷主所救,收为义子传授武功,如今单打独斗的功夫已不是列战英这样的武将能比。
果然斗到分际,列战英手中的剑被卫峥挑飞,紧跟着卫峥一拳砸出,列战英根本已不及躲避,只能心一横眼一闭,等着拳头落在脸上。
谁知他闭着眼却只觉肩膀被人拍了拍,卫峥的声音响起:“果然还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列战英睁开眼睛,迷茫地看了看卫峥脸上那个显然很牵强的笑,心中更加肯定——卫峥果然不对劲啊!
他在生气?可是他生什么气?莫非是在苏宅住的久了,又感念苏先生相救之恩,有些替他抱不平?这样虽然也说得过去,可甄平都没生气呢……
列战英自然不知道,苏宅中所有知道萧景琰和他们宗主关系的人在内廷司下诏那天都被梅长苏叫到了跟前,包括卫峥。
他极平静极有条理地向他们开诚布公的阐明了萧景琰为何非娶太子妃不可,提醒他们没有什么事比替数万赤焰军兄弟洗刷冤屈更加重要。最后用最严厉而不可置疑的口吻说,今后任何人都不得对太子或东宫的人无礼,若有违抗,那便即刻收拾东西回廊州,永世不用随在他身边了。
其实在梅长苏召集众人前,甄平已几乎拆了练功房,要是没人拦着可能已经持剑闯东宫去了。可听完梅长苏的一番话,人人的都像被戳破的皮囊一样泄了气。
是啊,为了雪冤翻案在场的所有人皆是连命都可以不要,宗主尤甚,所以他怎么可能让一己私情阻碍大事?
靠在门框上旁听的蔺晨适时凉凉地c-h-a口:“我看你们不但不该对太子无礼,倒该为他鞠一捧同情之泪才是。毕竟你们宗主拿定的主意,谁能拦得住?”
吉婶儿就低下头拉衣角抹眼泪:“造孽哦……”
众人都知道蔺晨说得不无道理——萧景琰在这件事中的的确确并没有什么错,甚至可以说承受着和梅长苏一样的痛苦,做出了相等的牺牲。
他没错,列战英就更没什么错了。
可人心终究是r_ou_长的,谁能在看到自己关心敬爱的人受伤时还保持绝对不偏不倚的客观理性?
卫峥跟在梅长苏身边最久,对他和靖王的渊源所知最深,因此得知他二人的私情时忧虑也最深。偏偏列战英斩钉截铁的说萧景琰绝不会娶妻纳妾,而他当时也不知是为了宽慰少帅,还是为了让少帅说点什么宽慰他,竟不假思索地将这话转达了。
现在萧景琰要大婚,少帅训诫过他们之后就绝口不再提此事,言语举动都和平时无异,全看不出他伤心。
可就因为看不出才更令人担忧心疼——从前少帅要笑便笑,要怒便怒,在御驾前都不见怎么收敛;可如今他连与心爱之人生生被拆开,也不露半点难过的神色。
而且细想想,他定然早就打算好了一切,早就知道萧景琰成了太子就要大婚,所以他……是从和萧景琰在一起那天,甚或对他倾心那天开始,就一个人在暗自难过了?那自己冒冒失失对他转述那番话,岂不等于在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卫峥一想到这些便心疼得无以复加,偏偏少帅说得句句有理,叫他满腔愤懑怒火全然不知该对着谁发泄才好。
说不得,只好怪列战英这背后学舌的臭小子了!
但卫峥终究已不再年少气盛,清楚自己不过迁怒,望梅止渴地打过一场便罢,自然不能真的动手揍人。
打完了照常请列战英偏厅中坐下奉茶,可气氛再难回到过去的一月中那般融洽热闹。屋中仿佛横亘着一块不能言说的巨大y-in影,三人干巴巴地坐了一会儿,列战英实在受不了这份尴尬,起身告辞。
还是甄平送他出去,两人转过一条回廊,走到月门处,列战英忽地回身,对着甄平弓下腰去:“甄舵主,我们殿下成、成亲的事,他真的是没有法子,你们不要怪他……他是祁王殿下从小教养大的,和林少帅又好得跟亲兄弟一样,他不能不管他们的冤屈啊!我……”
“没人怪他,”甄平一愣,随即叹了口气,“我们宗主也不怪他。”
列战英却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兀自急切得有些语无伦次:“我们殿下这么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他心里肯定也难受得很,只是他从来不会对人说而已。请你对苏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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