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眼的功夫,一分神,飞流的手掌已拍上萧景琰肩头,触到他的一瞬间化为柔劲,抵住他肩头将他推得退了几步。
萧景琰拿桩站稳,复又纵跃而上。
两人便这般翻翻滚滚的拆了百余招,双方都不为伤敌,只是一个要往前闯,一个纠缠阻拦,打得十分胶着。萧景琰这些年从未放下武艺,但他毕竟事务繁忙,哪里及得上飞流心无旁骛一日千里,百招过下来只觉比二人初次交手更加吃力了。
所幸飞流未出全力,萧景琰吃准他不会打伤自己,有时不闪不避地横冲直撞,终于闯过了第一道月门,心中暗叫惭愧。
两人打了这一会儿,苏宅中许多人都已闻讯而来,问明原因后在道旁树上廊下抄着手看热闹,嘻嘻哈哈地为萧景琰加油鼓劲。
飞流心思单纯,打得一阵见萧景琰十分认真,神情肃然一言不发,不似盟中的大哥大叔们与自己对战时总要戏弄自己,就连蒙大叔都喜欢乘隙拼着挨上自己一掌也要摸摸自己头发——于是渐渐忘了到底是为什么和他打斗,倒像是二人在玩一个有趣之极的游戏。
两人一个闯一个拦又打了一阵,萧景琰忽而想起自己与“梅长苏”的第一次见面。
那天他为了庭生硬闯雪庐,飞流也是这样阻拦。
那天的他如何能料到,踏进雪庐后见到的那个来历不明的y-in诡谋士,竟会是自己年少时的挚友,此生的挚爱?
一阵狂风刮过,豆大的雨点忽然砸了下来。
旁观众人连忙喊飞流的喊飞流,唤陛下的唤陛下,叫他们别打了,先避避雨再说。
可飞流和萧景琰都没有理会,更没有停手。
雨幕潇潇接天连地,身上衣服很快s-hi透,两人身影交错,积水被踏得啪啪作响。耳畔唰唰雨声,天际阵阵闷雷,本该极为噪杂,却奇异得交织出一片静谧。
大雨仿佛隔绝了整个俗世,就连身旁人的劝阻喊叫之声也不能穿透,萧景琰眼中只剩一个拦路的少年,心中只剩一个念头——击败他,闯过他,去见小殊。
他闯过最后一个月门,来到梅长苏院中时,已经没有人再叫喊劝说他避雨了。
不知何时到来的宫羽抱了琴盘膝而坐,芊芊玉指下琴音时而高亢雄浑,时而奔腾不羁。若是萧景琰对音律再多些研究,就会知道这是古琴曲《高山》《流水》,宫羽作为声乐大家将此二曲合而为一,梅长苏曾经大加赞誉。
高山流水遇知音。人生至幸之事,大概就是不但遇到了那万万人中唯一仅有的一个知音,还能相守一世。
梅长苏在悠扬激昂的琴声中醒来,听着帘外潺潺雨声,很是恍惚了一阵才披衣起身。
甫一出门便看见萧景琰和飞流在大雨中拳来脚往的激斗,下意识地就要出声喝止。可口唇将动未动间,见穿着一身青色布衣的萧景琰浑身s-hi透,一缕头发贴在额角。雨水像一条条小溪顺着他的脸庞留下,可他却恍若未觉,那张线条刚硬分明的脸上是他熟悉的严肃又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做一件此生最紧要最不容有失的事情。
阻止的言语忽然哽在喉间。梅长苏恍惚的想着自己已有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与人动手了。为什么近二十年过去,他这副样子,还是一点都没变呢?
雨滴随着两人的动作纷飞,飞流大概头一次遇到打架比他还较真的人,小脸上已带了几分不知所措。
萧景琰功夫比他差远了,可是萧景琰就是不肯认输。
被他推得退了两步,便又卯足劲再上前两步,仿佛不管天上暴雨还是烈日,都可以和他就这么一直缠斗下去一样。
夏日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梅长苏掀帘出来没多久便渐渐住了。
飞流打斗间忽然瞥眼看见了他苏哥哥,这才重又想起自己和水牛为何争斗,想到苏哥哥看到自己和水牛动手定要生气,又想到苏哥哥和水牛终于还是碰面了,他就要和水牛进宫去,再不要自己陪伴跟随了,顿时又是惶恐又是伤心,翻身落到梅长苏身旁,嘴巴一扁大哭起来。
梅长苏惊诧莫名,一时也顾不得萧景琰,揽住飞流连声问:“怎么了?水牛打伤你了?”
失了敌手的萧景琰这才看到他,心中正一阵激荡,却听他问出这么一句,一口气顿时泄了,垮了肩膀苦笑道:“我能伤他?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说着抹了抹脸上雨水走到他身旁,飞流紧紧抱住了梅长苏一叠声的嚷:“苏哥哥不走!”
梅长苏奇道:“苏哥哥走到哪里去?”萧景琰也在旁疑惑道:“飞流,你到底在说什么?”
黎纲见宗主出来了看到陛下和飞流冒着雨打架,心中早就慌了,这时蹭过来低声将情由和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梅长苏恍然大悟,想起飞流这些天闷闷不乐,原来是在愁这件事?
萧景琰也恍然大悟,想都不想就替梅长苏道:“苏哥哥不会不要你跟着的。不但你,这里众位大哥都可以随你苏哥哥入宫去——横竖他也需要人护卫。”
飞流大喜,从梅长苏怀中抬起头:“苏哥哥,真的?!”
他破涕为笑,梅长苏这才想到萧景琰今天为何而来,面对围了一圈的下属禁不住脸上发热,努力若无其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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