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流露出个开心的笑容,夸道:“乖。”也不待萧景睿再说话,径自将阿森抱了过来向屋外走去。而阿森竟然不哭不闹,老老实实地任他抱了出去。
萧景睿和言豫津面面相觑,都十分惊愕,梅长苏微笑道:“别担心,飞流会照顾好他的。”
言豫津转向他,摸摸下巴道:“担心倒是不担心,就是发现咱们阿森这怕生的性子也分人,对着长得特别好看的人就不怕了——比如飞流,比如我。”
众人皆笑,萧景睿摇着头道:“那要这么说,他过了几个时辰才不怕你,可过了两盏茶就不怕飞流了,可见飞流比你好看许多。”
飞流带走了阿森,萧景睿和言豫津倒可消消停停地饮茶聊天。萧景琰一坐下就表示了今日不分君臣,都不必拘礼。他话向来不多,今日摆明了是来陪自家凤王会友的,因此坐在一旁静静喝水听他们聊天,偶然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存在感极低。
倒是梅长苏和两个小友许久未曾如此畅谈,兴致甚高。萧景睿坐在席间,忽然想起多年前他和言豫津送梅长苏进京,一路上三人也时常如此举杯共饮,无话不谈。如今他和豫津都已不是那时的懵懂少年,可梅长苏却像受到了岁月格外的优待,这么多年竟似没什么变化。
——明明中间经过了那么多事啊。
萧景睿十分感慨。当年为了谢玉之事,他虽不怪梅长苏,可也以为与他再难做朋友了。熟料后来又一齐上了战场。
上了战场他才知道,个人的那点家仇私怨,在敌国铁骑面前,在数万万家破人亡泪尽胡尘的边境百姓面前,真的算不了什么。何况他与梅长苏说不上仇怨。
梅长苏的才华他素来是钦佩的,但后来出于种种原因,他也不能不疑心梅长苏进京的真实目的。
直到亲眼见他抱病奔赴沙场,在寒风凛冽的北境,在陈设简薄的中军帐中拥着冷似铁的被褥,一边咳血,一边与众将领议定方略。
到了后来他已经连坐都坐不稳,全靠那位随军神医的针与药,勉强维持住摇摇欲坠的神智,就这么硬撑到了大渝退兵。
他虽不曾上场厮杀,但大梁的那一场胜利,一样浸透了他的鲜血。
不论这人曾经做过什么,但凭他能为国为民舍生忘死,萧景睿就会由衷地敬重他。过去种种仿佛被葬在了梅岭的皑皑积雪之下,他从此,以身为这个人的朋友为荣。
如今还能重聚,再对坐闲谈,真是何其有幸。
待到宾主尽欢,萧景睿和言豫津起身告辞时,已是月上中天。阿森都累得伏在萧景睿肩上睡着了。梅长苏和萧景琰第二日有事,也要回宫。出门时飞流替梅长苏披上大氅,梅长苏顺手撩出被大氅压住的头发,露出一直被长发遮住的后颈。萧景睿站在他侧后,正好一瞥眼见他脖颈后头接近耳垂的地方有一块拇指大的暗红色斑痕,心中先是下意识地嘀咕:这个季节还有蚊虫?
——随即猛然醒悟,脑中顿时如水入沸油般滋啦乱响,脸皮都热了。
他并非少不经事的毛头小子,也清楚梅长苏和萧景琰既然成了亲,自然会做成了亲的人都要做的事情。可是在此之前,这些事实都属于“清楚知道,但绝不会去想”的范畴。就像每个成年人都心知肚明自己父母定会敦伦,才能有自己的出现,但总会选择性的忽略不去细想。
梅长苏和萧景琰平日在人前又从没半分狎昵之举,就像平辈论交的两个好友一般。萧景睿自发现了对言豫津的心思之后,还时不时会暗自去想,自己和豫津,将来若有一天能像苏兄和陛下一般就好了——亲密默契,相互敬重,可以在一处做家国天下的大事,也可以在一处斗嘴胡闹有说有笑。
可原来苏兄和陛下……是要做、做那事的……
那自己、豫津……假如成了亲难道也……
不不,不可胡思乱想,别说豫津并没答应和自己成亲,就算答应了,那也不见得、不见得……他们哪能……
他此刻就像年少时第一次在宗学的同窗手里看到春宫图册,心中明知这样不对,可怎么都控制不住思绪。红着脸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又不小心偷瞄到一眼半眼,然后一边忍不住去想,一边陷入深深的自我厌弃。
他简直不敢拿正脸对着言豫津了。
14.
萧景睿神不守舍地辞别萧景琰梅长苏一行,坐上侯府的马车后都仍然魂游天外。
言豫津不知在想什么,居然也好半天没出声。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在车内对坐了半晌,言豫津才欲言又止地碰了碰萧景睿膝盖:“景睿……”
萧景睿正陷在无尽的羞愧与惶惑中,被他一碰,惊得整个人直跳起来,险些弄醒了趴在他肩头睡觉的阿森。
言豫津诧异地看他:“怎么了?”
萧景睿面红耳赤,万幸车中没有掌灯,尚能遮掩,低了头道:“刚在想、天工堂的事。嗯、你说。”
言豫津却又沉默了。踌躇了片刻,才低声道:“我方才……想起了林殊哥哥。”
“怎么突然……”萧景睿有些意外,随即释然,“其实有时我看到陛下,也会想起他——这次回来总觉得陛下变了不少,又有些像咱们小时候和林殊哥哥一起带着我们玩闹的七皇子了。”
“是啊,”言豫津缓缓点头,“他和苏兄在一处的样子,真有些像他和林殊哥哥……咳。”
他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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