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刘亮平……他们好像都活在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她的世界,一个她插不了手的世界。
林芙儿将油糕重新装回袋子里:“现在不是很饿,不过谢谢你。”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平时看你最爱吃甜的。”
“有可能吧,”林芙儿向外瞥了一眼,楼里无光,显得窗外一片金灿灿的,“今天街上怎么这么安静。”
“都去过节了吧,听说东市有庙会。”
“对哦,中元庙会。你不去?”
“不了,明早要上城门检货。”
吃家宴,放湖灯,逛庙会,过年过节与他们这些人,好像从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林芙儿突然有点累,起身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蹄哥点点头,将油袋子递到她手中:“油糕你带回去吧,万一饿了。”
林芙儿提着袋子,不知不觉的,竟然晃到了一条昏暗的长廊。长廊尽头,就是林小鸢的屋子。
可能是一夜未眠又喝了酒,可能是做了一天的粗活太过劳累,也可能是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醒来见着太阳西沉,黑夜将至,林芙儿觉得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梗在胸口,使她喘不过气来。她觉得活着枯燥乏味,她觉得压抑没有尽头,她觉得自己在生命中的春夏里,花朝月夕的青春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疲惫的走向那遥遥无期的终点。
她渴望倾诉,渴望一个拥抱,而所有人都在离她远去。
无窗的廊道充斥着黑森森的压抑,黑暗尽头,林小鸢房门紧闭。
林芙儿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暗色的木门,将半边脸贴了上去,门内无声。她的手臂无助的垂下,指甲刮在门上发出细锐的窸窣声,她合上了眼,颈口的灰色粗麻布一片温湿。
长廊不远不近的黑暗里,银发姑娘静静的站着,不敢出声,不敢走近,不敢揽她入怀。
☆、第二十二章
手稿被平摊在了木桌上,勾线虽粗糙,但还是一眼就能辨识出一张凶巴巴的貔貅脸,三只眼睛。
“我父亲临终前留下了一卷手稿,手稿是他早年从道观里带出来的,上面就记有这个三眼貔貅纹,是用来镇魂的符印。”
刘亮平的父亲?这个男人,李一禾此生只见过两次,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第一次是在阿禾十岁的时候,二十年前的雨夜,他将江一木捡到永顺镖局;第二次是在他长大后,走镖带货到东市地主家府上,当时他已病重在床,面黄肌瘦,但阿禾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镇魂的符印?说来听听。”
刘亮平一直没将父亲的手稿太放在心上,没想到屠龙之技也有用武之时?
“这就要牵扯到人殉制了。活人殉葬兴盛于先秦时期,为的是墓主人下了地后还有人给伺候,只不过后来周礼推行,社会变革,人马俑等渐渐代替了活物,但俑是俑,人是人,死物毕竟不比真人,王侯将相既要在明面上维护尊严,又要满足下地后有人守着自己陵墓的私心,就暗地里找人去炼造一种特殊的东西,将活人与墓俑相结合,称为活人俑。明里是俑,暗里却是人,非常残忍,”或许是这活人俑的锻造过程太过不堪,刘亮平不禁皱了皱眉头,“活人身上裹布,盖泥,扔窑炉里烧,说是这样便可封了眼、耳、鼻、舌、身、意这六识,俑内人的魂魄就散不掉,永生永世陪着墓主人了。”
阿禾听闻倒是安之若素:“人殉我朝不也没断吗?”
刘亮平一握拳:“妈的真是,伤风败俗……我刚讲哪了?”
阿禾提示他道:“活人俑。”
“对,活人俑,不是烧泥封了人的六识便可禁锢魂魄吗?但是魂魄这东西,无形无色,哪是一沓泥能封住的?后来据说是有帮西南夷,善用魂术,他们族里流传下来一种可以封魂的符咒,就是这三眼貔貅——用凶瑞之兽貔貅震邪,开第三眼通冥,恫压俑中魂魄。”
阿禾脑中突然一道光闪过,忙打断刘亮平问:“这西南夷,是不是叫作焦族?”
刘亮平一边眉头抬起:“欸,好像是这个名字!怎么,你听说过?”
果然。
阿禾不动声色的端起杯子,呡了口茶水道:“最近正好有江湖消息牵扯到焦族。按你所说,这三眼貔貅符印便是用在活人俑上,以封印人殉中祭品的魂魄?但在活人俑发明以前,焦族就有这符印了吧。所以在那之前,三眼貔貅应该不止用于活人俑吧?”
刘亮平听出来阿禾是想打听这三眼貔貅出现的其他路径,于是接道:“确实,活人俑只是俑术中用于陵墓殉葬的一种。焦族俑术的概念实则更为宽泛,不是说木俑铜俑才是俑,一花一草一木只要注入魂气得以操纵,皆可称之为俑。”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阿禾点点头,试图将刘亮平的思维往自己需要的方向索引,“但魂气如何注入各种不同的载体呢?魂魄可不像是别的东西一样,可以随意拿来拿去的。”
刘亮平一拍大腿:“所以才有魂罐啊!”
瓶罐?阿禾眸光一闪,坐直身道:“实不相瞒,我画这三眼貔貅,就是因为它出现在了一个罐子上。”
“大哥,这罐子现在在哪?”
“不在我这。”
刘亮平神情严肃了起来:“如果见着了,劝你不要轻易去动。”
阿禾心头一紧:“为何?”
“为何?这魂罐可是用来装载魂魄的器皿啊!你知道这魂罐是怎么做的吗?活人祭窑听说过没?”
阿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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