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发现,所以强撑着一口气,到如今终于被他发现,她再也不必强撑着,却也离弥留不远了。
寒清扶她起来,她靠在床头就着他的手将那碗药喝完,全程竟然没有皱一下眉头,看着他将碗放下,她才道:“穆公子,我想见见霍姑娘。”
寒清不忍拂她意,出门去叫霍汶柔,见她一步不离地守在门外,对她道:“她想见你。”
霍汶柔点点头,走进去,湿了帕子想要给她擦脸,却被她止住。董天仙伸出手制止她走近,声音软弱无力,却仍坚持道:“霍姑娘,我爹和我说,出嫁从夫,我从小也一直这样以为,所以我才会一直跟着他,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还请你多多谅解。我本来就是乡野粗人,自小闲适惯了,想到什么便做什么,到如今这般,我也不后悔。”
她缓了口气,继续道:“霍姑娘,你与穆公子,当真是良配……”
霍汶柔不料她说出这么一句,一怔,却见她一口气似乎卡在胸口,下不去也上不来,心知不好,大叫道:“呆子!”
寒清急忙走进来,两步跨到床边,抓过她的手号脉,却颓然地放下手,摇了摇头。
“穆公子……”听见她微弱的声音,寒清忙侧头去听,“你便是良配,只可惜,我不是你的良配……”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终于没有声音,霍汶柔一双眼通红,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压抑住哭声,转身跑了出去。寒清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她已经瘦了很多,当初胖乎乎的脸庞已经可以看出尖尖的弧度,他这才发现,原来她长得不差,眉眼弯弯,鼻梁小巧,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
他还记得当时他说:“姑娘心性纯良,可堪良配。”
可这个姑娘,竟然就这样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世人皆道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谁知,赵镇的土匪头头董毅,竟养出了个实心眼的姑娘。
到他们终于重新踏上旅程时,已经是九月末了,秋日的末尾,加之他们一路往北,天气越来越冷。然而他们还未进入凉州地界,却又转了方向前往洛阳。
霍汶柔接到一封家书,书中道父亲病重垂危,她连忙放弃前往凉州的打算,一路赶往洛阳,寒清想了想,传了封信回巫谷,也随她一同赶去洛阳。
因着霍汶柔担忧父亲心中焦急,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路,几乎只用了平常一半的时间便回到了洛阳。
霍连祁还活着,不过也仅仅是还活着。
看见霍汶柔回来,霍连祁的几房夫人哭天抢地地扑了过来,几个人一起拉着她的袖子还有衣角,哭声震天动地:“柔儿!你快救救你爹!”
霍汶柔被吵得头疼,看着那几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挥了挥衣袖将她们震开,道:“各位姨娘先出去吧。”
想来霍汶柔在霍家地位不低,那群女人虽然不愿,却也不敢违逆她的话,哭哭啼啼地出门去了。
四周这才清净下来。霍汶柔揉了揉额角,松了一口气对寒清道:“让你见笑了。”
寒清摇摇头,放下药箱为霍连祁号了号脉,脸色逐渐沉了下来。霍汶柔看他脸色心知不好,在一旁小声解释道:“父亲这病也有好些年了,以往也只是偶尔头痛,身体康健时还能带着几位姨娘四处逛逛,谁知我离开这段长时间,父亲的病竟严重到这种地步。”
寒清沉着脸站起身,有些迟疑:“霍姑娘,令尊的病,我……无能为力。”
霍汶柔脸色瞬间苍白,她方才虽然担心,可因为有寒清在,她始终抱着一种有恃无恐的心态,可如今寒清这样说,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身后却哇地传来一声啼哭,一个和卫晞差不多大的孩子忽然跑进来,抱着霍汶柔的腿就哭:“哇!长姐,他是不是不愿意救爹?”
她有些手足无措,蹲下身安抚着那男孩,眼睛也不由红了。她在寒清面前一向是坚毅沉稳的,如今这副模样到底让寒清有些心疼,加之怕她误会,他轻声解释道:“霍姑娘,我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霍汶柔听他话中未尽之意,站起身问他:“可是有法子?”
“有是有,不过……”寒清迟疑道,“风险极大,我只有五分把握。”
“便没有其他法子了?”
“倘若令尊病势轻一些,用其他法子或许可以;可如今……”他的目光从榻上之人转向霍汶柔,“再无其他办法了。”
“好!”霍汶柔站起身,“那就用这个法子吧。”
“……”寒清有些惊愕,“姑娘不问问我到底是什么法子?”
霍汶柔摇了摇头,看着他轻声道:“呆子,我相信你。”
她的眼中是十足的信任还有坚定,那一刻,寒清甚至觉得自己都不敢正视那种目光,他低下头道:“我会尽力的。”
霍连祁所得之症称之为脑瘤,而寒清所说的方法,便是为他开颅,取出脑中的肿瘤,这方法听起来便十分惊险,更遑论做起来。所以古往今来,敢于如此实施的人少之又少。
好在霍汶柔一力赞同,也无人敢反对。寒清准备好一应事物,自辰时开始动刀,到出来时,天已然黑了。
他打开房门走出去,一整天集中注意力,此时忽然放松下来,他只觉眼前发黑,步伐一个趔趄,被守在外面的霍汶柔扶住:“呆子?我爹如何了?”
“没有大碍了,不过还需要观察几日。”他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他方才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倘若不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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