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饭的时候,小强已经把老连长的情况简略地向李凡介绍了一下,让李凡唏嘘不已。
老连长去年部队转业时,带回来5万多转业安置费,被安排到食品厂工作,一切看来还不错,但天有不测风云,他父亲突然患上了肝癌,在天罗县几家大一点的医院折腾了几个月之后,又上了省城医院,最后还是不治而亡,倒是把他带回来的钱给折腾个干净。
他父亲去世之后,他家里的条件一天不如一天,一个多月前他母亲在河里捞铁砂时,因为天太冷,腿部抽筋,一下子倒在了河里,救起来之后下半shen瘫痪,至今还躺在床上,医院说这是长年积累下来的病根,住院也不效,要长期休养才成。
这还不算,他所在的那家食品厂也倒闭了,发了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他就回来了。
你说这么一个家庭,哪经得这么折腾,现在,他在外地打工的妹妹也赶回来了,专门服侍老娘,整个家庭没了收入来源,老连长只好继承母亲的事业,拿上磁铁钯到河里吸铁砂,运气好的情况下一天可以搞到30元钱。
这寒天冷冻的,在冰冷的水中浸一天,才能赚30元,这样的劳动力价值让李凡很有些难以理解,小强苦笑着说: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只有1000元的工资却也满足,这1000元虽然入不了你的法眼,但却让很多人羡慕,这个地方就这个水平。吃完饭后,我借辆摩托车去他家,你看看就会明白!”
摩托车在空荡荡的沥青路面上飞驰,耳边掠过的寒风发出一阵阵的啸声,直吹得人脸皮发麻、发痛,当然李凡是感觉不到这种滋味的,他坐在后座上,看着路边不断后退的法国梧桐和老杨树,就象在旅途中悠闲地看着风景。
随着公路的一次次转弯,路边的河越来越狭窄,河里也开始出现了一些未化的冰块,风也开始变大起来,大得小强说的话都听不清,只好象说:快到了!
大约走了几十分钟,摩托车停下了,小强搓搓脸皮,指着20米外的河里一个孤零零的人影说:
“老连长!”
这个人正埋头在河里蹭着什么,旁边放着一个塑料桶。看来这就是他所从事的事业:捞铁砂了。
听到小强的喊声,老连长看到了李凡,他一下子兴奋起来,几步就上岸来了,一拳打在李凡的肩头,两人紧紧拥抱。这几下倒让李凡有点熟悉的感觉,刚才他看着河里那条孤独的人影,怎么也无法把他同那个一身男子汉气概的老连长联在一起。
意气风发、混得得意的老朋友见面,问的第一个问题往往是对方的经济状况,但混得不如意的老朋友见面,往往都自觉地回避这个让人尴尬的问题,李凡穿着一向朴素,行李也简单,再加上老连长和骆小强都知道李凡原来的家底,在他们心目中,他们三个都是属于混得不如意的。共同的处境当然有共同的语言,三人很快就回到了战友之间那种没有任何功利色彩的融洽之中。
老连长的家是一个典型的农家院,四大间土砖房、三张床、两张桌子、几张椅子就是他家的全部财产。但几杯老米酒下肚,他们就好象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这时已是夜晚了,三张年轻的脸被炉中熊熊燃烧的大火映得通红,老连长的妹妹小春在旁边不断地添茶倒水。
“这种生活倒也舒服,难怪有人说:‘老米酒,篼子火,除了皇帝就是我!’。”小强说。
“哪有你舒服,坐办公室,管钱的,说出来羡慕死人!”小春插嘴。
小强苦笑:“我这办公室还不知道能坐几天呢。”
“怎么了?”老连长问:“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改革!下岗分流!”小强说:“年年改革下岗,下来下去都是找基层一线的几个人出气,你看我们这分理处,业务是越来越忙了,人是一年年地减少,三年前10个人,前年下掉了二个,去年又下掉了二个,今年还要下一个。”
“也是!我看你们的人实在太少了,两个窗口对外营业根本忙不过来!”李凡说,他可是有亲身体会。
“为什么要下人呀?”小春说。
“改革需要嘛,减员增效!说得真好听,但关键是该减的不减,不能减的减!我看等改革完成的时候,银行也该关门了。”小强看来对改革意见不小。
“看来你对改革有情绪嘛,我说你这个同志思想不对头,要不要老连长批你几句?”李凡笑了。
“你是不知道这中间的问题,如果真的能用这种改革方式将农业银行带入一个新的发展轨道,我骆小强就算今天就下岗,我毫无怨言!关键是这种改革方式根本就是错的!只能让银行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骆小强脸上有一种悲壮的神色:“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对银行真的有一份朴素的感情,我真的不希望它走向灭亡,但我感觉我们现在是真的在看着它一步步地灭亡,但我毫无办法!”
也许是他脸上的悲壮神色打动了李凡,李凡认真地说:“你们农行改革我不太懂,你说来听听!”
“那好!”小强说:
“农行是一个特殊的企业,是以创造利润为自己唯一目标的,这一点你能不能接受?”
“这我知道!我知道银行商业化之后,经营的目标就是利润,以前宣扬的为人民服务的口号要改改了。”李凡说。
“优质服务也是为了吸引更多的客户,和商店的营业员提高服务质量没有什么差别,归根结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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