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姑娘的伤还未好,我会让人将水送进来。”
“……”
慎以澜没有让人伺候着洗澡的习惯。她第一次庆幸这是在黑暗之中,故而也不会有身子被人看到的窘境。女子扶着她进了浴桶,便只是默默地侯在一边,依着她的命令递去物品。慎以澜手上的枷锁已然解开了,可惜女子解开手铐的速度实在是快,快得她还无法参透。她泡在温水里,享受着短暂又虚伪的自由。
慎以澜的长发散在水里,她用手捧起水,浇在身上,水花溅起的声音在暗室里异常明显。她问:“你在这岛上呆了多少年了?”
女子闷笑一声,语气却有些感慨,道:“我在这岛上不知呆了多久,不知白昼与黑夜,又何须去算着日子。我在这,兴许呆了七年吧。”
可这蝙蝠岛居然七年之前便存在了吗?
慎以澜迟疑片刻,语带好奇:“刚有蝙蝠岛,你就在这里了?”
女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慎以澜此时是难得的清醒。七年当是个虚数,却左右不会差了多少。七年之前,原随云也不过是十五六岁,无争山庄式微,他是何来的势力组建蝙蝠岛?他既然有如此才能,为何不用在无争山庄上,光明正大地在这江湖上立足?
七年前,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
七年前,慎以澜定是跟随着神隐夫人闯荡江湖,那一年她去过何处,早就记不清楚了。她支起右臂,靠着桶沿,她已然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搓捻着。
……手?
慎以澜灵光一现,喊出了声:“对了,周家!”
她出声时,手也不安分地拍了拍水面,水花四溅,溅到了女子身上。女子被这么一惊,颇为不满,却只是重复着她的话问:“周家?”
“对啊对啊,周家!云南周府,那里的小哥长得特帅,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花满楼,白白净净的,语气神态都好温柔,啊,好想再去云南一趟!”慎以澜重新陷入了迷妹状态,就像是安利爱豆一样不停地对女子重复着她的话,若是女子看得见,定能看见她做西子捧心状、向往地看向一处。只是慎以澜高涨的情绪很快又低落了下来,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
慎以澜叹了口气,“可惜了,他脑子不好,当时周家被官兵围剿,他以为周家已亡,便跳崖自杀了。”
“……”女子神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好像……七年前少庄主去云南周家夺宝,后来就是带着一身伤回的蝙蝠岛……
慎以澜仍然在惋惜,她的左手掌心抚着右手的掌心,哀哀地道:“他长得那么好看,又比你们少庄主好骗,要是当年我早点看穿他的意图,带他回神隐山庄好好调/教,哎,现在我就不会过得这么苦了。他的在天之灵,一定也不愿意我受苦。”
女子勉强地附和着笑了笑,问:“若是那位……周家的那位公子未死,慎姑娘打算如何?”
慎以澜不满地撇撇嘴,“他死没死关我什么事,我在蝙蝠岛当阶下囚,你们还会让我在牢里养个小白脸?”
“如果慎姑娘愿意和公子说说,兴许不是不可能。”女子的话别有深意,又道:“姑娘的腿伤未好,不宜泡的太久,还是先出来吧?”
慎以澜接过了女子递来的毛巾,吃力地在女子的帮助下跨出木桶,相比之前她要放松了许多,敌意也淡了许多,她随口便问:“你们这岛上什么都有,有会按摩的吗,我听闻雁落十六式按摩有奇效啊,能找个会的人给我按按么?”
女子正帮着慎以澜更衣,听闻此话吃吃地笑着,道:“自然是有的,只是用雁落十六式按摩,怕姑娘的身体也受……”
她猛然意识到慎以澜是在套话。
慎以澜的神色冷了许多,她扯过衣领,自己摸索着穿上了衣服。她被困于蝙蝠岛不得外出,也省去了穿那些复杂的服饰,只是穿着里衣便足矣。她拖着伤腿,摸着墙壁,凭着记忆往回走,不发一言。
雁落十六式本为阎罗十六式,是魔教的武功。
那时在魔教宫室之中,原随云刻意将她引到那条通道之中、而后又在魔教中人出现时将她推开的原因终于浮出水面。
他对魔教的熟悉、关外十二毒习得中原世家功夫、玉罗刹对他的轻视、蝙蝠岛的出现以及魔教武功在此处的存在,只能说明了,原随云背后的那股势力,就是魔教。
熊府灭门案、宗志明之死皆与魔教有关,那么在这两个案子中,原随云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慎以澜心情复杂,情绪也变得低落。或许常年呆在黑暗的人都十分敏感,他们看不见一切,于是将其他能用的感官都派上用场。他们不用看见,也能感知到她的失落。
可她应该是要失落的,换作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为自己被囚禁而感到开心。
慎以澜就快走到床边时,身子一斜,飞快地往风口处蹿去。
她固然看不见,但她也听了几日的脚步声,对门所处的位置有了大致的了解。何况,洗完澡的人对风总是格外的敏感,她察觉到了门是开着的,便急不可耐地想逃走。
可是她逃不走。
她落入了一个怀抱,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她只听得见如恶魔般的声音从她头上响起,他道:“腿伤未愈,怎么还想乱跑。”
她又被抱回了床上。
女子命着人将里屋的浴桶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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