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诡异得如墨一般浓稠,不见星空也不见皎月,只有压抑低沉的冷气流不断席卷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整座城市静谧如同沉睡不醒巨轮,就这样安然偎身在浪涛翻涌的海畔,一动一静,仿佛张弛在弦上的箭,每一次起伏的心跳和呼吸,都已是一触即发。
这是周一的凌晨三点。晨曦的曙光还遥不可及,人们沉醉入梦也好,酒吧流连也罢,昭市的每一处依然上演着与往日无异的熟悉画面。唯独遥远的海畔码头,狂风呼啸海浪翻飞,却没有人意识到一场无声而又紧张的较量已经悄然开始。
十五分钟前进港的两艘货轮上已经陆续有水手下来,有人在捆缆绳,有人在放安全网,也有人拿着记事本站在梯口记录往来人员和卸货时间,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没有丝毫异样的踪影。
宁霂尘坐在远处高地公路旁的黑色小车里,这样端着望远镜俯瞰一番,便将渡口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一侧,是灯火明亮的卸货甲板,船员们正步履匆匆地船上船下穿梭着;而另一侧,一批身着防弹服的特警正悄无声息地举枪靠近,兵分两路将这片区域包围在了中间。
瓮中捉鳖。他已经布好了局,至于有的人到底会不会跳,现在就只能等待他的出现了。
“头儿,货已经快卸完了,上不上?”安静到了极致的车内,耳麦里忽然传来分队队长陈原压低的请求指令。宁霂尘低头看了看腕表,微微蹙眉,这边待命缴货的第一分队已经就位许久,可是恒天集团接货的车还没到达。差这一条线,就少了最直接的证据,难不成吕刚真的在最后关头弃了这批到手的货,选择装聋作哑从而自保?
可这念头只闪过一瞬,就见远处笔直的码头公路上陆续开来几辆大型货车,刺目的白色车灯映亮了整片黑暗的海域。他手中的望远镜一移,动作却随着视线忽地一定。迎面开来的都是恒天集团的正规货运车,甚至了车厢外还喷着张扬的“恒天”二字,完全不似之前他和穆杨观察到的套牌黑车。宁霂尘心头突地跳动几下,脑海中似乎有某种不安的预感正叫嚣着呼之欲出,却又总在最后关头死死卡住,怎么也拨不开迷雾,看不清背后的真相。
他要做什么?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先是在警方眼皮底下继续走私活动,接着挑衅袭警却不借机逃跑,而此番,更是不遮不掩打上了整个公司和他个人的名誉过来取一批非法军火,摆明了就是把罪证往自己身上揽——
等等,罪证?
宁霂尘眼神倏然一凛,二话不说拿起车前的传呼机,声色狠厉语速极快:“一队上,立刻检查那批货物,不要开火。二队,盯紧吕刚,保持抓捕范围,我一下令就收网!”
“是!”那端同时传来两个声音,也几乎是在同一个电光火石的瞬间,码头隐藏的两批警力已经迅速冲出阴影包围了货车和船员。宁霂尘远远看着灯火下人影攒动,眉头紧蹙,果然不到一分钟,耳麦里再次响起陈原的信号,只是这次他的声音竟也染上了些许紧张和不可置信:“头儿,没有军火!全是正常的建筑材料!”
怎么可能!这回连宁霂尘也意外起来。货轮始发地的卧底警察明明发回了情报,亲眼看见四十吨的军火被运上了船。那么大的一批物资不可能凭空消失,而此时却从这堆集装箱里隐遁不见,难道……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码头近处那两艘巨大的货轮,眸色刹那间降至冰点,几乎是对着传呼机吼出声:“陈原!立即撤退!马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远方的海面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两艘轮船在顷刻间被炸为无数碎片,连同着支撑在水面上的水泥码头都被吞噬在一片刺目狰狞的火球中,如同黑夜里肆意绽放的火玫瑰,疯狂而又尽情地燃烧了一切……
没有棱角的悬崖,深不见底的黑暗。舒浅就站在几步开外的距离,看着屹立在悬崖边缘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呢喃出声:“穆杨?”
他没有回头,始终插在大衣口袋里的双手却忽然伸了出来,就这样迎着风张开双臂,微扬着头,像是在拥抱太阳,又像是最后的告别。
不,不,不!她忽然泪水四溢,无助而又悲凉地望着他挺拔的背脊,想要呼喊,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时间似乎定格了一瞬,而下一秒,不远处的身影仍保持着刚才朝圣般的姿势,却骤然向前倾倒,就这么直直朝着深渊坠落而去。
“穆杨!”她终于听见自己撕裂般的绝望呼喊,可还是来得太迟,光明已经渐渐淡去,而悬崖下翻涌的黑色浓雾张狂地吞没了他,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
寂静的城市上空忽然被刺耳的爆鸣划破,终究距离太远,传到市中心时已经只剩一声沉闷的响声,如同霹雳的夏日闷雷,混沌而又瘆人。舒浅本还深陷在梦靥里,潜意识却警觉地随着那声炸响苏醒,几乎是习惯性地伸出手往床边一探,两秒后,却忽然浑身一抖惊醒过来。
没有人。
“穆杨?穆杨!”她慌张地看着床边空荡荡没有温度的被窝,也不知是因为刚才的噩梦还是直觉,胸腔里刹那间升腾起强烈的不安,也不顾浑身还没吓得虚软着就猛然掀开被子跃下了床。只是她才刚趔趄着跑出房间,就迎面撞上男人坚实的怀抱。穆杨眼中的担忧无从遁形,伸手探了探她冒着冷汗冰凉的额头,更加有力地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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