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对着李烨的俊脸发呆,整个人正沉浸在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奇怪情绪里。
李烨同样有些惊讶,只不过表面上不露声色,将情绪掩藏于眼底。
收回长枪,这个单薄的少年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并非只因为他给自己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于是,大街上出现这样一幕,坐在地上的谢三少仰头与身影半罩着他的李烨“深情对望”,而围观群众似乎还沉浸在疯马冲撞与被杀的惊讶中,一时间周围寂静无声。
“七哥。”
一声轻咳将两人唤回现实,李烨侧过身,表情镇定自若,就好似刚才他不过是在校场随便挥挥长枪,而不是当街棒杀了一匹烈马。
谢瑜抬眸,瞧见刚才说话的青年带着几名侍卫正从德胜楼里走出来,天蓝色大氅里是一身绣着暗纹的同色直裰,即使在这寒冬腊月下雪天,也要摇着把扇子,风骚装x气十足。
来人正是皇九子李熠。
李熠与李烨是一母同胞,故有八分相像,可两人站在一起时,完全不用担心认错,盖因二人气质太过南辕北辙。
一个飘若浮云,一个矫若惊龙。
“哥哥!”谢璇这时也跑过来,紧紧抓住谢瑜的袖子,生怕下一刻兄长就会消失不见。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周围有些发红,却没落下泪来,其心性之坚韧,足以令人侧目。
谢瑜安慰似的拍了拍弟弟的手,然后从地上起身,弹掉儒衫上的薄雪,对着李烨郑重其事地拱手一揖,“瑜多谢兄台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尽管已经知晓二人身份,可他却没有点破,两位贵人既将身上的蟒纹玉带都撤了下去,必定是不想暴露身份。
“举手之劳,不必在意。”
李烨向来惜字如金,一甩藏蓝色的袖袍,将已染血地长枪扔给随从,似云淡风轻,收敛了外放的刀锋之戾。
谢瑜看着那柄尖利的长枪,上面不断滴落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平添一股凶煞之气,
瞬间,谢瑜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他突然向着前方将要离开的背影行礼,单膝点地,大声说道:“请贵人留步!”
“瑜虽现在身无长物,不值一提,但若他日取得功名,必携草衔环,以报恩德!”
不理会周围人诧异的目光,谢瑜心知这或许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围观者中已经有人认出他是谢家三少。
甚至日后,若谢氏宗族开始在夺位大战中站队,凭他今日之举,会不会容他都很难说。
可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
谢瑜不是嫡子,又为父不喜,不出意外,谢府几乎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后盾,那他即使取得功名,也无人提携,亦无出头之日。
到时任人搓圆捏扁,毫无反抗之力,与上一世又有何分别!
可若能靠上七皇子这棵大树,对他,对母亲,对谢璇来说,或许便是将来生活的保障,高风险高回报,值得为此一博。
况且,谢瑜是真的想要报恩,若是今天他被那匹疯马所伤,即使只断一臂,今后的科举之路也将是荆棘满布。
两世为人,两次救命之恩,足够让他献上忠诚。
听闻背后惊人之语,李烨脚步一滞,侧身而立,挑起修眉。
少年单膝跪在雪泥之中,虽身材单薄的似一吹就倒,但一双黑眸却亮若星辰。
一旁的李熠瞧着好奇,李烨则脸色又冷一分。
他是如何看出自己二人身份的?李烨心里泛起一丝疑惑,莫非还有人盯着他们?
不是皇二代有被害妄想症,而是他一路上并不太平,从盛京到锦州,三十骑星夜兼程,连景帝那边都是扔下书信带人就跑,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在途中发现了跟在身后的尾巴。
他来锦州观策论大比不假,可顺便还有些其他目的,期间不足为外人道也。
李烨微微眯起眼,居高临下地盯着谢瑜,像是兽王在审视送上门猎物,威压陡升。
离得最近的李熠立刻收起扇子,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心道七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下,这霸气又侧漏了……
冷锐的目光直看得谢瑜后被冒起寒气,硬着头皮保持姿势,在几乎跪得膝盖发麻时,才听见头顶传来声音。
“名字?”
“谢瑜。”
李烨认真地点点头,从现在起他开始正视谢瑜,不为别的,单单这份胆气就足够让不少人汗颜。
“起来。”
待谢瑜被弟弟从地上扶起来站稳后,他郁闷的发现自己与李烨之间的高度差距简直令人发指,他得抻着脖子,抬起头,才能勉强仰望到皇七子那个菱角分明的下巴。
没关系,我还年轻,定能长起来。谢三少心里安慰自己。
虽然事实上是,他日后拍马狂吃仙丹去修仙也不一定能赶上,但人总要有梦想不是!
谢三少一直很励志。
收到意外的忠心表白后,李烨转回身,复迈开长腿,向城东的都指挥使府走去。
顺便一把揪住还想回头望的李熠,抓小鸡似得直接拎起后领走,被抓的皇九子泪流满面。
都十七岁了,还是被拎来拎去的,让不让人活了!
与两位凤子龙孙分别,谢瑜将身上的余钱都赔给刚才无辜波及的面摊老翁,老翁十分感激,加上刚才报恩的举动,谢三少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成功的又有了“知恩图报,为人亲善”的名声。
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盖莫如此。
而此时谢瑜却急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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