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小镇上的商店很少,也就一两家,但是今天都被咱们的宁老师给承包了。
“小伙子,你说你要多少?”
“把所有能吃的都包起来,镇里有车可以帮忙运送一下吗?”
我唇角抖了抖,老湿,你这么土豪真的好嘛,你也是刚失业人群啊喂!
他转过头来,摸摸自己的脸,“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你大腿有没有问题?我给你抱一抱。”
回去的路上颇为壮观,两辆拖拉机上驮了两大车吃的用的,还有两个人。我坐在上面手舞足蹈,嘴里还叼着根辣条,头顶是司机大叔给的遮阳草帽,我脚下还踩着一箱不知名的橙子汁,浑身都透着一种“翻身农民把歌唱”的感觉。
宁老师眉间蹙了蹙,说:“从哪来的辣条?我记得我没有要这个。”
“是哒,这是我自己买的啊。”难得享受一下有钱任性的感觉,“你要不要来一点?”
他颇为嫌弃地挥开我殷勤献上的半袋辣条,很是担忧地问我:“你是只买了这一袋还是批了一箱?”
我这种穷逼哪能买得起一箱,“一袋。”
“幸好,你一个人吃点垃圾就算了,不要带坏小朋友。”
我心里突然一顿,这话好熟悉,语气也好熟悉。我收回手,怔怔地望着手里那袋“垃圾。”
他估计是见我不说话,以为我生气了,摸摸鼻子轻咳一声,带着歉意说:“咳,抱歉,用词不当,你没事吧?”
“没有,就是想起了一个朋友而已。”那个曾经也对我说过类似话语的朋友——庄照照,你用垃圾污染自己就算了竟然还用垃圾污染我!
宁老师用一种很奇怪地眼神望了我一眼,复又闲散的靠到零食堆上,漫不经心地问:“哦?什么朋友?”
什么朋友呢,我也不知道。其实也算不上朋友吧,说仇人也算不上了,对裴渡,终究是恨不起来也爱不起来了。
远处是晴空万里,我仰着头想了许久,才轻声回答他:“一个,永远不会再联系的朋友。”就这样吧,永远不再联系,我们说好的。
宁老师也没有再说话,等拖拉机轰隆轰隆快开到目的地时,他才笑着起了话题:“对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冯博书那小子前段时间还打电话给我说,如果我有机会看见你要代他向你问好。”
他笑得一脸暧昧,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看不出来啊庄照照,冯博书那小子竟然还惦记着你。
这两年跟宁老师关系直接从师生滑入朋友的档次,所以平时说起话来也有点百无禁忌,他不端架子,我也不藏着掖着,反正就算我现在“早恋”他又能奈我何?
我翻他一个白眼,“前两天村里的翠花大婶也向我问起你了,我说你没事就会想想她,等你来了一定第一时间去见她。”
宁老师:……
我捧腹笑开,老师你怎么这么逗。他这两年来了几次,这村子里难得来个颜好脾气好的文化人,立马收获一票女粉丝,其中以年龄大却依旧单身的翠花大婶为首,隔三差五地就要向我打听宁远的情况,我为难地收下她们送来的玉米棒啊烤地瓜啊,然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老师也是唯一一个来过这里的,当初他连打了我三天电话,最后我冷静下来后才觉得这次不告而别确实是应该给宁老师一个说法,谁知接通电话后他竟一反平时的淡然温和,吼叫着冲我说:“庄照照,你现在就告诉我在哪,否则我立马报警。”
口气里不容置喙让我连打太极的机会都没有,我只能挫败着告诉他:“我在y市。”
第二天,他就奇迹般地出现在我面前,面上一片黑色,满身怒气,“庄照照,做人可以对不起别人,但至少要对得起自己。”
我低着头,无言反驳。
他问了我很多,我一句都答不上来,我要怎么开口告诉他,我害残了我自己的亲弟弟,我伤了我全家人的心,我无家可归了。
我咬着唇,唇瓣上沁出了血,才说了句:“老师,我不想回家。”
他停止发问,视线停留在我发际线上,我即使是低着头都能感觉到头顶上那道浓烈的视线,让我更加的无地自容。
而后,我就来到了这里,宁老师带我来的。
他说:“这里有个山村,最近报道上提到过,希望有志青年可以过来支教,没有薪酬没有好的环境,只有一片容身之所。”
够了,已经够多了。我抱着大大地旅行包立在焦黄的土地上,几乎是热泪盈眶的,真难得还有个地方可以容纳我。
后来,宁老师在节假日里有空就会来看我,他也很坦白地告诉我,我家里人已经知道我在这里支教了。
我缓缓笑开,心里一片寒凉,“是不是就没有然后了?”没有人要来找我,对不对。
他没说话,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层心疼,我只能把它理解为心疼,如果是同情,我害怕我会溃不成军。
也所幸,从那之后也就真的没什么可以让我再期待的东西了,绝望了就释然了,偶尔想起来也只是无奈一笑。在乎才会乱想,不在乎连想都不会想。
当然,在乎的人还是有那么几个的,比如那个傻小子冯博书,比如舒莳,比如沈剑。
宁老师告诉我,我错过飞机时冯博书还弄腾了一下,被他妈妈狠狠扇了一耳光才冷静下来上了飞机,在美国做交换生两年回来立马镀了层金,现在被保送进a大,学费全免,要多辉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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