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武媚如往日一般,去为太宗做按摩,当然,这会是她在生下腹中孩子之前最后一次为太宗按摩了。
这次,她准备主动将此事告诉太宗,想太宗既然都能成全她和李治,想来此事应该也是不会为难于他们的。
只是,她将有很长一段儿时间不能为太宗按摩了。
既然徐惠都看出她的变化来了,为了掩人耳目,她让翠儿帮她稍微将已是微微凸起的小腹稍稍缠了一下。
当然,为了不伤害孩子,亦不敢太过用力。
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觉得基本是与平常无二,这才出了门。
一路之上,她尽量挑人少的地方慢慢地走,以免万一被人看出了破绽,平添麻烦。
到得御书房,她见太宗正在案前沉思,眉头皱着,似乎有什么难解之事。
“媚儿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宗猛地一惊,醒过神来,哑声道:“哦,媚儿,你来啦,平身吧。”
“谢皇上。”
武媚一边说,一边依言起身。
“媚儿,你说说看,朕,朕这到底该不该废了承乾这个太子?”
太宗揉了揉太阳穴,欲言又止,最后终是问道。
武媚听了心中大惊,这个问题,让她要如何回答?
略想了想,武媚道:“皇上,太子乃国之根本,轻易动不得。前些日子,太子的那些事情,皇上不是已经原谅他了吗?”
“哎,媚儿。你是不知道,承乾他,竟因此事记恨于朕,并不知为何,还处处与魏王为难……哎。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之徒,朕真的很怀疑,他真的能够继承这大唐江山吗?最近,朕还发现,他竟然还勾结……哎!”
太宗有些难于启齿,说了一半儿。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以一声叹息结束了。
太宗亦是考虑武媚知道,以他们现在来说,未来的事情,所以想问问她的意见。看能不能从中悟出点“天机”来。
武媚知道的,自是不会比太宗少,然而此刻,她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皇上,您也不用太为此操心了,免得搞坏了您的身子。媚儿还是那句话儿,这继承皇位之人,只要是仁善之人。便是没有错了。来,皇上,先按摩吧。”
从太宗的角度来说。他其实并没有向她说明白,太子承乾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所以,武媚此言,并无针对太子之嫌。
而武媚心中却是非常清楚,太子承乾以其家人威胁张大人,诬陷魏王李泰;以及太子派人刺杀魏王之事;还有太子正在谋划的谋反的事情。
虽说刺杀魏王之事并无证据。不过,以太宗的英明。自是能猜个十之*。
这些事情,随便拿出来一样儿来。亦已经是与“仁善”绝缘了。
所以,她此言,无疑是在不动声色间,劝太宗废太子。
太宗一边舒畅地享受着武媚越来越精进的按摩,一边心中想着,朕先按兵不动,看看承乾他到底会如何动作。若是他能够迷途知返,那么,之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他还是当他的太子;若是他仍然执迷不悟,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么,他必会废了他这个太子。
否则,他都无法对自己交代,亦无法对天下之人交代。
他已经一忍再忍了!若不是承乾乃他的亲生爱子,又有长孙皇后的临终嘱托,他何需如此忍让于他?
太宗正闭目想着,就听到武媚柔软好听的声音在音乐声中响起:“皇上,已经好了。”
太宗点了点头,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儿,仍在回味着那舒爽的感受。
武媚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看了看太宗的神色,继续柔声道:“皇上,媚儿,媚儿有件事情,要告诉皇上。”
她选择这个时刻来讲这件事情,亦是有她的道理的。
人在身心舒畅的时候,其接受能力亦是最强的;选择在这个时候说事情,往往效果会好很多。
太宗仍是没有睁眼,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武媚顿了片刻,整了整衣冠,跪了下来,郑重地道:“禀皇上,媚儿腹中,已经有了您的孙儿了。”
太宗猛地睁开眼睛,眼睛里有惊异,有欢喜,还有着很复杂的东西。
愣了片刻,太宗终于恢复了正常,亲自上前扶起武媚,慈祥地看着她的腹部,口中道:“媚儿,快起来,地上凉,你现在有了身孕,要当心着些才是。有多久了?”
武媚见状羞涩地一笑,低了头道:“回皇上,马上就要有四个月了。”
“啊,那怎么现在才告诉朕啊?”
武媚把头垂得更低了,圆脸白里透红,像个大苹果,羞声道:“皇上,媚儿,媚儿怕跟皇上说了,皇上便不让媚儿来帮您按摩了。如今,这眼见着,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这个孩子,目前毕竟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所以,媚儿需要避人耳目,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不再方便出入掖庭宫,这才不得已跟皇上来告个假儿。等生完这个孩子,媚儿再继续每日里为皇上按摩。”
太宗闻言,心中有些感动,媚儿竟如此上心于为他按摩的事情。
听了武媚这一番话儿,太宗也想起了一个问题。
“媚儿,这个孩子……”
“哦,这个孩子,我跟振商量了,就先在他府中找一位妥善的女子,将孩子交于她抚养,对外呢,就说是她所生。这样,便名正言顺了。还请皇上示下。”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太宗心里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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