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找唐先生有事,唐先生,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对方迅速挂了电话。
唐老斋身子一松,背部放松下来。
“唐先生,电话是你弟弟打来的,有事商量。”唐素贞只说了这一句。她不太想说全,原因是,大过年的,在电话里商量扫墓的事,事情还早呢,何况的确也不适合。
“别理他,有什么事好商量,扫墓,说起来是扫墓的事,又不知道打什么主意。人啊,即使兄弟之间,扫墓,祭祖,亲情也不能把人团到一块。”唐先生叹道。
“这几年,清明节是法定假期,一到4月都忙着往祖坟上奔,祭扫。”唐素贞一边说一边收拾厨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唐老斋有些萎顿,试了试想站起来,回自己卧室。
唐素贞迅速赶过来,双手扶着唐先生就往里屋去。
这两个人,昨天晚上才算第一次见面,但在唐素贞看来,却是天涯沦落人,一见如故。
但中国人的骨子里,男女界限在作祟,哪怕这个老翁已接近瘫痪。
唐老斋站在原地不动。
唐素贞笑着说:“大哥,不要说我与你是本家,就当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要不,我也不攀你这亲,你把我当家庭医生可好?你这腿啊,不争气,我帮你一把,事情是不是就这么简单!”
唐老斋闷声不响,又坐了下来。
唐素贞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小声问道:“我打些水,咱们泡个脚怎样?有助睡眠。”
说做就做,唐素贞旋风一样,弄了毛巾盛了热水过来,就要唐先生脱袜子泡脚。
客厅里,唐老斋泡着脚,喃喃地说:“唐妹子,妹子,我这样叫你可好?”声音哀怨,“我这腿,还是文化运动被人打伤的……”
唐素贞以为先生会掉泪,没敢接话。哪知唐老斋就说了一句,不再言语。
有的人心如枯井,要经过怎样的刺激,才能够诉说自己的经历。
唐素贞只听了这句话,就已明白眼前这个郁郁寡欢,形单影只的人,一定受过非人的折磨,不然他不会独自一人,数着日子麻木地生活。
“啊,找到啦,找到啦!唐先生,我找到啦!”
陈宸突然喊了起来,惹得两位唐姓长辈吃惊地抬头看她。
“唐先生,你瞧瞧,这么大的人了,像个孩子,啧啧。”唐素贞摇摇头。
陈宸看到《枕鹤记》里写道:“寅时,宜地生昱,母杜氏。”
陈宸又将如何刨根问底?
☆、32,深宫幽情
“那个孩子”,是秋妃对芦零王的特殊称呼。
谢锜叛乱的敉平,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具有巨大的政治意义。
许多人都小看了他,以为他只是个匆忙上阵的少年皇帝。谢锜叛乱被镇压,举国的藩镇势力得到收敛。
庙堂之上,太师、太傅、太保三公,力挽狂澜,辅弼少年皇帝,重振国威,从宏观上向世人宣示了朝廷挑战藩镇自固的信心与决心、策略和勇气。
芦零王作为一个年轻的皇帝,头脑是清醒的。他深知藩镇只不过是乱臣贼子,跳梁小丑而已,而卧榻之侧的所谓肱股之臣,以及更庞大的伺机篡夺朝廷大权的网,潜伏得更深,到时候致命,这才是真正的祸患。
芦零王给自己定下的策略是:收拾人心,充实国库,厉兵秣马,山河完整。
步骤之一:对谢锜叛党一案不搞株连;
步骤之二:将没收的谢锜的巨额财产返还给各洲,抵扣当年的赋税;
步骤之三:州、郡官员全部推倒,重新派员,所有地方官员统归朝廷节制,节度使与地方行政事务脱钩;
步骤之四:新启用一批朝廷要职官员,德能政绩采用考核机制;
步骤之五:取消世袭制……
“秋风起兮雁南飞”,升迁的,罢免的;失势的,重用的……一幅浮世绘,道不尽乱世的惶恐。
那一年是为短命王朝的复兴期,一度人心思齐,百姓安居乐业。
既然不搞株连,匆忙中被发配出去的秋妃,在经过几日丧家的逃亡之后,得到赦免令,暗中与京郊的弼马温父亲刘道檀揖别,与两个押送她的小兵原路返回。
到了宫墙外,两个小兵先进到宫中例行汇报,又得到御史大夫赵玦等的暗中帮忙,秋妃二度进宫。
“花落深宫莺亦悲,白头宫女断肠时。帝城不禁东流水,枕上题诗赠予谁?”
宫中成千上万女子的挣扎与呐喊,有谁知?有谁怜?
失去了谢锜,失去了爱情,现在又失去了自由。
那些日子,秋妃度日如年。
在宫中,能够说上话的也就是一两个最下层的宫女。不能多走半步路,不能多说一句话。
这就是谢锜在与她分别之时说的“籍没入宫”?
她开始对自己的命运担忧起来。
她的一生也许真的被谢锜耽误了,只有这时,她才明确这一点,从前,与谢锜情侬意侬,虽然有时不免胆颤心惊,但羡慕她的人更多,那份虚荣,那份如在云上的日子,让一个年轻女子如烈火烹油,让多少人好不艳羡。
可是,秋妃并不肯向命运低头,她只有十七岁,如花美眷,雄心还在。
现在的问题是,她必须与御史大夫接上头,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可是,自从进宫后,许多天过去了,她被幽禁,行为不便,根本不可能再见到赵大人。
机会都是人创造的,她相信她会找到机会,或者制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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