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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成问:“肆号矿是哪个?”他经常来,但从没进过肆号。
那人朝最里头抬抬下巴。
丘成指指近处几个矿,“这都空着哪,怎么不给用?”
寄虹扯扯他,“算了,多走几步而已。”多半是赵财心里不爽,不肯把那几处新开的好矿给他们用。毕竟在他的地盘,争那个新旧没意义。
一行人背筐推车往里走,绕过看矿人的大瓦房,走到秃了半边的山脚,找到肆号矿的洞口,点起火把下到里头。
矿口外,那个发牌子的守矿人看到火光在黑黝黝的矿洞里闪了几闪,渐渐暗下去,就跑回大瓦房,邀功似的笑,“赵头儿,全都进去了。”
赵财哼一声,往长条凳上一坐,“哼”地一声又跳起来。屁股上那几下,还疼着呢。
“赵头儿,您前阵子不是说肆号矿快塌了,不让人进吗?这次怎么又……”
“肆号啊,”赵财眼里射出狠戾的光,“那是给姓霍的专门预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柔亦不如(花未全开月未圆)”的两颗地雷,鞠躬~~
☆、如何与君绝
瓷土矿原本无人管理,自用自挖,被衙门管起来后,只加了守门和收税的,依然得窑厂自己带人下矿挖土。
寄虹和丘成拿火把一照,发现肆号矿应该用过不少年头了,已经被挖得所剩无几。有个工人嘟囔,“怎么是个废矿啊,真不顺。”
寄虹没出声,丘成说:“往里看看。”
深处有些可用的土石,几人分工,力气大的负责搬运,寄虹和丘成带余下的人分散开,刨土挖石,装满一筐后,由搬运工人抬出去。
刚抬出一筐,矿口的人就喊:“嘿!下雨了!”
这么快?看天色本以为这雨到晚上才下得来呢!寄虹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跟大家说:“兄弟们快着点!”
话音未落,闷雷突然炸响,隔着山石都震得人头皮发麻。
大家不再言语,挥锹的速度明显加快。搬土的工人第二趟回来时,已经淋成落汤鸡,“雨太大啦!人都站不住哇!根本没法推车!”雷声和雨声撞击着山壁,他几乎是在嘶吼。
丘成把铁锹戳在地上,拉过寄虹贴耳商量,“我看不行,先撤出去吧。”
寄虹还未答话,一支火把“噗”地灭了。“怎么回事?谁摔倒了?”她问。
“没,是雨浇灭的。”工人答。
仿佛是印证他的话,小溪一样的雨水兜头浇在寄虹头上,她躲开来,以手遮额,抬头看,昏暗的矿顶,无数涓涓细流汩汩而下。
她震惊地喃喃道:“这是怎么了?山漏了吗?”矿里她来过的次数不算少,下雨天也遇见过,从没见过这种毛骨悚然的景象。
一个年老的工人说:“是不是雨水太大,山又挖薄了,就渗下来了?”
又一支火把熄灭了。
寄虹突然打了个激灵,“快!快快!走!别挖了!走!”
工人纷纷把铁锹榔头装在筐里,摸黑往外走,抬着半满的几个土石筐,趟着没过脚面的积水,走不快。
刚走到一半,头顶上突然传来隆隆的滚动声,离得非常近,隔着一层头皮似的,即便在巨大的雷雨背景声里,这声音依旧震耳欲聋,仿佛天塌下来了。几个人不约而同停下,半身魂魄都惊飞了,黑暗里面面相觑。
“还……还要出去吗?”有人小声问。感觉待在洞里更安全些似的。
借着矿口些微的亮光,寄虹看见老工人的脸苍白如鬼。“大叔……”
“跑——”他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吼,“跑!”
“山——塌——了——”
土石筐重重落地,炸起无数水花。几个人发足狂奔,没命似的往矿口跑。轰隆一声,前头微弱的亮光忽地湮灭,那是泥石混着雨水倒灌进来。丘成和几个工人挥锹开路,顶着飞石激流往外冲,“快跑!快!跟上!”
身后“扑通”一声,丘成转身去拉,被寄虹用力推了一把,大喊:“走你的!”他感觉那只推他的手滑下去,似乎在低处摸索,“大叔!好!抓住你了!”
丘成放下心,扭头跟着跑得最快的几个工人在泥石洪流的间隙里冲出矿口。头上土石如箭,随时有被砸倒的可能,他们一气跑出很远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寄虹却没有跟来。
他焦急地望向黑黝黝的矿洞,正要回去救人,突然间天崩地裂一声震响,偌大的矿山在他眼前轰然崩塌。
严冰听到消息,鞋都没穿就从床上跳下,飞奔出门。光着脚,尖石硌出血来,但他从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那一路的后悔,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后悔和她吵架,后悔得无以复加。
看到矿山那一刻,他的心陡然凉透了。
矿山——确切地说,是肆号矿所在的部分矿山,已经坍塌成碎石堆,像一个巨大的坟堆,重重叠压之下的棺椁,是已经碾为尘泥的肆号矿。
报信的工人痛苦地抱头蹲下。
严冰木雕泥塑地站了一会,捡起脚边半截铁锹,一言不发地开始挖山。庞大的山体前,他单薄的身影,显得渺小而可笑。竟然想凭一个人的力量挖开大山,痴人说梦。
工人走过来,低声劝,“没用了……尸体都不……”
“闭嘴!”严冰厉声断喝:“不见人,谁都别想叫我罢手!”
雨水顺着脸颊冲刷下来,尾音被雨切断,像饮泣。
铁锹和山石的撞击声,是死气沉沉的雨幕里,唯一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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