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跟着出声的雪学姐迟疑了一秒,艰难的问道:“西多耶,你现在这副样子,到底算人,动物还是植物呢?”
树人显然没有感觉任何冒犯,甚至还很高兴被问到这个问题,他微微曲起了眼眶,突兀的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像人一样拥有智慧,像植物一样,长时间待在外面也不至于被污染到发狂,哦,我还像动物,据说当我置身在发狂的兽群里,也会被当作野兽的同类,不会受到任何袭击。”
眼前的树人简直囊括了人、动物、植物在蛮荒里幸存的全部优点,想想最初给他命名人的寄望,众人都忍不住有些激动,可接下来又不寒而栗,或许,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才是真正适宜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智慧生物,那他们呢……当树人回答完后,所有人都默契的静了静,直到落雁学姐忍不住还是将那个问题问了出口:“你能够繁殖么?”
老树人猛地一惊,浑身哆嗦了两下,两片干硬蜷曲的叶子从他修剪得当的树冠中轻飘飘的落下地来,他瞪大眼睛,以常人二分之一的语速惊慌解释道:“我……我是人为创造出的融合生物,不,不!我不能自我繁殖,哈哈哈,要不然这五千年来我的子子孙孙早就侵占这座城市了……”他干巴巴的解释完,又生硬的往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的环视着大家,大概五千年来他从没与人交流过,在场的人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慌乱,可周围静悄悄的,没人继续说话,也没人出来拆穿他。
“你说的他们后来到哪儿去了?”在这难堪压抑的沉默里,北旗边上那个高个子鲁莽的开口问道。
“我那个时候意识模模糊糊的,只会重复几句同样的词话,迷迷糊糊知道他们要走,可不知道离开的真正含义。”老树人顿了顿,继续说:“直到有一天,爸爸连同其他人都不见了,我在这儿等了足足五千四百三十一年,我想了很久很久,以前总觉得他会回来接我,可有天终于明白人类寿命有限,后来我渐渐的不想他了。至于他们最后去了哪儿,我也想了很久,大概在那吧。”他伸出颤颤巍巍枯枝的手指,指了指头顶上空。
“死了?”那名高大的战士不可置信吼道。
“哈哈哈哈哈……”老树人浑身颤抖,慢慢笑了起来,满树的叶子随着他沙哑的笑声沙沙沙沙震个不停。
落雁学姐不满的瞪了说话人一眼,小心翼翼问道:“他们可是离开了这颗星球?”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老树人慢慢停止了颤抖,他不说话,也不动了,抬起了大眼睛,茫然望着灰暗的天花板,叹了口气,终于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他会带着我一起走呢……”他轻轻说道。
“你还知道什么!兽潮为什么会出现,当时世界又为什么濒临毁灭?”落雁学姐突然有些歇斯底里,她尖厉着嗓音连珠炮似的追问道,老树人给她一吓,惊呆了,霜白跟着也呆住了,他想起这些问题他好像都能回答,兽潮末世都是因为天降陨石,至于陨石……对了!那些至关重要的隔兽墙,昨晚给他们一打岔,这些在他心中打了半天腹稿的重要事情全忘了说,他不停懊丧着,却看见树人在茫然摇头,“我一直生活在这里,他们离开时我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啊……”
据介绍这座名为莲花的古城,大致分为上下两层,下层为全城百姓生活居住的区域,外围建立了抵御兽潮的复杂防御措施,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上层乃是整座城市的科技文化中心,所有j-i,ng密实验都在这儿进行。
“底下城市里的凶兽,好像有一年是我忘了关兽园大门逃出去的,我腿脚实在不大利索,追不上也就任由它们去了。”老树回忆着往昔,颤抖着枝叶,很有些感慨,过了一会儿,他又瞪大深圆的眼睛说:“这上层也分作内外两城,内城我也进不去,多年来只能在这附近闲逛……”
在古城里孤独生活了五千年的老树人,慢悠悠的在植物园侧面小仓库里放下了大园艺剪刀跟他粉红色的小水桶,晃晃悠悠领着他们走出了植物园,转身仔细的关好植物园大门,带着他们熟门熟路的走在明亮又灰暗的走廊上,一会儿终于停在一堵灰墙前,他伸出枯枝的手,僵硬的在灰色墙面上连拍了好几下,又后退两步,眼前墙面上无声分出新的走廊,他们小心的跟了进去。
没过多久,这条同样灰暗,但寒气逼人的甬道也到了尽头。“我也只能领你们到这了,过了这扇门就是整座莲花的核心城区,可惜只有很小的时候爸爸抱着我进去过一次……”老树人站在一扇银黑的金属大门前,摇晃着头顶一丝不苟的树冠,乐呵呵的转过身来,他忽然停下了话语,两只灰绿的大眼睛慢慢眨了两下。
“听着!”两名力院学生突然上前,两手分别按住大门两角,眼看就想要拆门,老树人忽然厉声喝止,他小心往人群后方连退了两步,浑身抖了抖,严肃盯着呆住的两人:“这门不能随随便便暴力解除,即便只是密码试探——让我想想……”他摇晃起树冠,闭上了眼睛,浑身抖了足足有两刻钟,众人实在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他那雕像一样生硬突兀的面容上才挤出诡异的笑容,他睁开双目,咧起嘴说道:“这儿一旦遭到暴力破坏,沿途所有走道会立即伸出排气孔,瞬间释放大量的生物毒气,杀死核心区域以外的所有生物,跟着,整座城市会在几秒钟内全部炸开,到时候连我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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