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是不曾想到过,此番不死城之行,会是整个家族倾覆的开始。
在一片哭天喊地声中,容佩玖听到有人大声向容莫提求救,听起来像是容莫提的师父。接着,她听到容莫提的声音。
“千重久,你太过了。”她说,“你食言了,你忘了自己的承诺。”
“我没有食言,动手杀他们的并不是我。”千重久道,“我因记着对你的承诺,未在第一时间戮尽他们,却因此失去了文邪。你看看小善,她再也等不到她的新郎,你满意了?阿莫,你可知我现在有多后悔?”
“容氏禅修素来无能,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千重久,放过我师父他们。算我求你。”容莫提道。
“阿莫,我放过他们,谁来放过文邪?”
容氏禅修凄惨地呼救声还在继续。
“千重久!”容莫提的声音含了几分急迫,“容氏一族若是灭于今日,我……”
“你待如何?为他们报仇么,阿莫?”
“千重久,我不会找你报仇。容氏一族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容莫提叹了口气,“我身为容氏弟子,不能为同门报仇,只能以死谢罪。”
容佩玖心想,容莫提这是在用自己在千重久心中的分量在赌。容莫提定然是赌赢了的,不然也就没有后来的容家甚么事了。
果然,她听到千重久苍凉地狂笑几声,“好一个以死谢罪。阿莫,你赢了。”
忽然之间,风停了,天也亮了。只剩下遍野的哀鸿。容佩玖估计,此时活下来的大概也就是一众懦弱胆小的紫衣禅修了。
容莫提带走了这些哭哭啼啼的紫衣禅修。
藏渊抱着文邪的遗骸走到容佩玖面前,将文邪放在容佩玖面前的地面上,脱下自己身上的被砍得破破烂烂、满是血的黑色外袍,跪了下来,将外袍铺展在地上,然后将文邪的骸骨抱起来放在了外袍上,仔仔细细地包了。
“小善,大叔对不住你,没能护好这小子。”藏渊叹了口气。
容佩玖一下哭出声。藏渊安慰了她很久,却是无法止住她的哭泣。她只觉得,渐渐无法呼吸起来,阴善再这样哭下去,会把自己给哭死。
她一直在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直到千重久对她说:“小善,别哭了。走,随我去龙未山,我把你的文邪哥哥还给你。”
原身止住了眼泪,呆呆地望着千重久,不明白他的意思。容佩玖心里却是一惊,不知道千重久要去龙未山做甚么。
“你与文邪都是不死奴,死后不入轮回。龙未山上有一颗神树,可救文邪。不过,他的肉身却是再也不能复原了,这样的一副白骨,你可能接受?”千重久问道。
他说的是天地树。
容佩玖随着原身猛地点头,她心里隐约有些猜到千重久要做甚么。天地树有九条灵脉,每一条灵脉都有复活灭亡灵魄的能力。
千重久是要夺灵脉!
然而,天地树之所以存在,便是依赖着这九条灵脉。九条灵脉是天地树的命脉,缺一不可,不论少了哪一条,等待着天地树的,都将是倾覆崩塌。而天地树一旦崩塌,容氏便也完了……
画面一转,容佩玖发现自己已站在天地树前,身边站着千重久以及背负文邪的藏渊。
容佩玖看着这棵她曾栖身三十年的巨树,此刻正发出耀眼的蓝光,九条灵脉从从地下露出,如同巨龙的九爪。
容莫提一袭红衣、手持法杖,护在天地树前,身后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紫衣禅修。
“千重久!你不能动灵脉!”
“阿莫,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你到底要我如何做?”千重久边说边往前走,“我心中同家人。文邪死得太惨,小善太可怜,是谁造成的?龙未山是帮凶。阿莫,今日,这灵脉我要定了。”他走到一支灵脉前,手中幻化出一柄泛着红光的长剑,对着灵脉便是一砍。
容莫提伸出法杖将他的长剑拦住,“那你先砍了我!”
千重久反手握住容莫提的手,将她猛地推向一边,同时施了禁制,令她无法动弹,手中长剑高举,骤然落下。
容佩玖的心猛地一沉。
蓝光四溅,紫衣禅修们绝望地惊呼,天地树的那一支灵脉最终还是落到了千重久手里。
顷刻间,天地树开始剧烈地晃动,天地树叶纷纷落下,无数呜呜咽咽的声音从树上传出。容佩玖知道,这是历次进阶礼上从每一位进阶弟子的身上抽出,融入天地树的弟子本灵,它们感觉到了末日的来临,正在哀嚎。
天地树开始崩塌了。
天地树一旦崩塌,随之覆灭的便是龙未山。
千重久取了灵脉,转身,对容佩玖和藏渊道:“走。”他走到容莫提身边,准备将被他压制不动的容莫提也一并带走。
“千重久,对不起。天地树不能倒。”容莫提忽然说道。便是在此时,她的身体忽然萤出蓝光。
在呜呜咽咽的哀嚎以及天地树分崩离析的杂乱声中,容佩玖听到了一段于她而言万分熟悉的咒术。
舍身咒。
她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她也曾学过这道咒术——只有杀修才修习的舍身咒。舍弃肉身,只为填灵。
是容莫提念了舍身咒。
她要用自己的灵魄填补天地树的灵脉,阻止天地树的崩塌。
舍身咒一出,不可逆转。念咒之人的身体将再不复存在,无从挽救。
容佩玖看到容莫提的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化为乌有,她的灵魄变成一道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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