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绞了头发,去那山里做姑子去,日夜为祖母亲人祈福。”宋织云再次向姚氏磕头,道,“再者,家中适龄女儿并不是只有我一个。织绣妹妹也是容颜美丽、品性纯善,只要将她记在母亲名下,便也可以嫁给震海侯。”
姚氏听孙女如此说,脸色一肃,道:“青梅竹马的时光,自小相处的情分,又或者是惊鸿一瞥的动心,哪家的夫人太太估计都曾经有过。然而,你身为宋家的嫡女,便当明白自己的身份与位置。自请婚事便罢了,倘若你情我愿又门当户对,未尝不可。可你居然说出让庶妹替嫁权臣的话来,这是欺骗,有辱我宋家门楣!你可是还有大家小姐的规矩!想来这十几年来,家中太过宠爱你,竟让你置家族声望不顾,只顾着自己的私心了!倘若没有金陵宋家,你这般样貌,有多少人家护得住?你且自己想想!”姚氏说完,也不叫宋织云起来,径自起身离了含光院。
织云愣愣看着祖母离去,这么多年来,祖母一直慈眉善目、柔声细气,何时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如今话里话外却是嫌弃她不识大体、不懂事了。
伍氏连忙把女儿扶了起来,搂着她坐了榻上,道:“我的乖女儿,震海侯如今得势,你祖母着急了些,莫要难过。你与绍嘉有缘无份,错过便是错过了。你总是要寻一个人成家的。今日不是震海侯提亲,明日便有其他人。今日拒了震海侯,明日又待如何?况且,震海侯是东南海防第一人,崖州如今富庶,又有天下最丰富的纺织刺绣技术,你不是最喜欢了?京城里多少世家大族想把女儿许给震海侯,却不想他主动来我们家提亲。多少姑娘得羡慕你……”
伍氏搂着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都在说震海侯的好。说到底,是掌着东南兵权、管着海上丝路的权臣,隐隐有藩王的意思。织云越听越是难受,过去十五年她可以锦衣玉食地养着,是真的祖母父母宠爱,还是奇货可居呢?那些宠爱是那么的势利,一旦你不能回报,所有的人都跳出来质问你:“你怎么这么自私?枉我那么疼爱你!”
伍氏讲了一会,看女儿无精打采,便道:“你睡个午觉吧,养好精神。”说着又让折枝几个丫鬟进来,扶着织云去架子床上歇息了方离开了含光院。
林夫人为震海侯到宋家提亲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府邸。
是日下午,宋织绣带了一卷画卷,前来含光院。到得内室,便问得一股人参药味。却见宋织云坐在床上,昔日的艳光消失殆尽,面无血色,望着床帐发呆。
“二姐姐,恭喜你了。赶紧养好病,做个最美丽的新娘子。”宋织绣坐到床前的凳子上,对宋织云道。本以为宋织云因遭难的而被石震渊看了身子的消息一传开,世家大族求取宋织云之时便会有诸多犹豫,孰料到石震渊会来求亲?宋织绣压下满腔的怒火,面上带着温婉的笑容。
“三妹,你来了。”宋织云勉强笑笑,道。宋织云一直在想事情为何发展到如此地步,一切都突如其来。她能做什么?她能远远地躲开一切是非么?
“给姐姐道喜来了。震海侯正是铁血男儿,国之英雄,京城多少姑娘都恨不得是你才好,妹妹可是羡慕得不得了呢。”宋织绣道。
“三妹也觉得震海侯是良配?”宋织云淡淡问道。
“当然啊。震海侯年富力强,兵力强盛,又得陛下青睐。崖州物产富饶,商业繁荣。是姐姐好福气,也是宋家的福气。有震海侯支持,我们家在织品和造船上总能得到许多先机。”宋织绣道。
宋织云若有所思地看了宋织绣一眼,却见她嫣然一笑,道:“姐姐大喜,妹妹也没什么可以给你作贺礼,特别带了一卷东南港口图册,你且看看。”说着,宋织绣将手中的画卷展开,是本朝首辅方文成十年前任福建总督时所描绘的广州、崖州并泉州港口图。
“姐姐去的地方,从前虽是南蛮边境,如今却是东南胜境。你看,广州港延绵十数里,船只无数,扬帆千里,航行数年。一日回来,便是宝石满仓。港口边上有番人聚居区,又有清真寺并天主堂。还有许多纺织工场,大的工场有成百上千女工。熟练女工的月钱竟是比我们家的大丫鬟的月钱还高,许多人都自立女户,过得逍遥自在。听说南越王还放宽了那女户自立的条件,真是不知何种繁华呢。”宋织绣道。
宋织云出神地看着图册,这样繁华的地方是广州,也是陈绍嘉所在的地方。手艺上佳的女工可以拿到很好的月钱,自立女户。
宋织绣看着宋织云不答话,而是沉思地看着地图,微微一笑,道:“礼物已经送到,就不再打扰姐姐了。姐姐你且好好休息,还有时间。”说罢,径自去了。
宋织云伸手抚摸着画卷中的城市,心中主意越发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清代以来,由于外贸的发展,以及十三行的设立,广州地区成了对外贸易的重要加工地,纺织刺绣等手工业蓬勃发展,产业女工增多。部分女工实现经济独立后,不愿意再听从父母之命,潦草嫁人,形成了一个称之为“自梳女”的群体。未成婚而梳妇人发髻,已示不嫁之心与独立生活之意。
☆、松江夜雨
过得十余日,秋意越发浓重了,一场又一场的秋雨连绵不绝。宋织云将养了一段时日,脸上见了一些血色。伍氏心下开怀,只当她已经放开。折枝、回纹几个丫头觉得小姐终于想通,往后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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