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解释尚好,听了解释,许西元与小二黑交换一个眼神,心里颇有些惴惴。她觉得黑夜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盯视她、打量她,难说是否有恶意,想着自己一身是残并没有可让别人图谋的,这才定了心神,步伐从容。
吴夫人的屋子在府宅最深处,二层小楼,从外观来看,和其他几栋小楼并无二致,走到门口,即有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候着,看到许西元,礼貌地引人入内,还好奇地打量她几眼。小二黑则被留在外头,管家说吴夫人不爱见人,等下取茶给他喝。
许西元被请到大屋之内,屋内没有高桌高凳,仅设一地席,席上有一几案,几案一侧坐着一位黄衣女子,乌发如墨似瀑,不曾梳髻,仅以一根黄色的发带系了。丫鬟轻声嘱咐许西元脱鞋上席,许西元有些犹豫,她原先以为吴夫人必是一位有些年纪的妇人,谁晓得从门口观望,并无半分妇人的姿态,孤男寡女的相对而坐,传出去怕是不大好听。但又想到对方可能是狐女,当是没有那许多规矩,既然相请,必是无碍,便脱了鞋子走过去。
随着一阵夹杂着清爽凝神香气的微风,黄衣女子转过头来看她,容貌清冽,半点没有为人母的样子,尤其是那一双星眸,寒光点点,与吴昀和吴九娘没有相像之处。许西元小吃一惊,莫非这吴夫人是吴七郎的妻子,而不是他的母亲?可是吴七郎和九娘都没提过这一点,且七郎虽不纵欲,夜夜笙歌,时常流连花丛,一点都不像有了家室的人。
一时间,她倒是不晓得要如何称呼,只能走到案边,躬身行一礼。黄衣女子点点头,示意她坐下。她只得学她,跪坐在地席上。
“常听七郎与九娘提到保安堂的许大夫,今日一见……”黄衣女子的声音如她的容貌一般,一如冷泉,她施施然替许西元倒茶,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许久,忽然面色一变,眼中s,he出一道幽深的冷光。
许西元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翻出些许茶水,干咳一声道:“七郎年少贪玩也是有的,但他为人正派,我与他一同游玩这些时日,看得出来,他对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没有感情。”
黄衣女子一愣。
许西元又道:“下回见到七郎,我一定要说说他,家中有娇妻美眷,怎可老是在外嬉闹,实在应该收收心才是。”
“许大夫以为我是七郎的妻子?”黄衣女子双眸微凝,眼角勾起冷意。
许西元瞪大眼睛,来回扫视黄衣女子,诧异道:“难道不是?”
黄衣女子冷笑一声。
“嘶,罪过罪过,管家说吴夫人要见我,我一开始以为是七郎的母亲。可见娘子之端容,实在难以想象会有七郎这么个儿子,故而以为你是七郎之妻。冒犯之处,还请海涵。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东璜。”
呃……所以也不是吴七郎的亲娘?难道是七郎的姐妹?那吴夫人所在何处?
看出许西元满脑袋胡思乱想,满脸的疑惑,但东璜没有为她解答的心思。她一眼就瞧出许西元身魂分离,恨不得用手上的茶壶茶盏砸她一个满头包。
为何吴七郎与吴九娘都不曾告知她,此人的魂魄与躯壳分属不同人?亏她那日还命吴九娘将大补汤送去给她喝。说大补汤是真大补汤,凡间未有之极品,放到修行者之中,亦是妖仙都难觅的珍品。此汤能助修行者在短时间里吸取天地间的j-i,ng华灵气。但是对身魂分离的无用,也即是说,面前这个人无法修炼。
呵,究竟是谁在她眼皮底下弄鬼。
百多日前,东璜在福地修行,感应到一丝熟悉的灵魂气息。这气息消失已过千年,骤然出现怎不叫她欣喜。循着气息而来,落户苏州,灵魂气息若有似无,凭着法力不难找出这灵魂的主人是保安堂的许仙,而她身边围绕着不少妖气。她一面命吴七郎与吴九娘看住许仙,一面去找寻大补汤的药材。
借上一次许仙醉酒的机会,予她喝下大补汤,谁晓得会是这样。
许西元瞧着浑身冒寒气的东璜,全然不解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狐女,既然七郎与九娘都不在,眼下这情况,她还是不要久留的好。当下起身干笑一声道:“吴……”
“东璜。”一出口东璜便纠正她。
“天色已晚,不便叨唠,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上门拜见。”
“许大夫还未说所来何事,怎的就要走了?”
不走看冷脸么,有这闲工夫不如回家看娘子。许西元笑一笑说道:“好叫东璜晓得,我午后听人讲苏州城又来了个降妖的和尚,便想找七郎问问可知道详情。”
呵,降妖的和尚。东璜斜睨着她,“早有所闻,许大夫对妖呀怪的呀,格外有好感。”
“许是妖呀怪呀的,比一般人有趣的缘故。”
呵,自家妻子是妖,店里帮工的也是妖,可不就是比一般人有趣么。“许大夫这么喜欢妖,改日叫七郎多介绍几个给你,任君挑选。倒是不知许大夫更中意男妖女妖。”
“……好看的都行。”许西元硬着头皮接话。
东璜又是一愣,随即爆出声声冷笑,像是咬碎了一嘴巴的冰渣子。
许西元抖了一抖,告辞出来,走到门口,便听到一声七零八碎的声音,似是什么东西被砸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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