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读音相同,意义却完全不一样。
易容术师傅开口说话时,白术发现他嗓音沙哑发音异常难听,像是嗓子曾经受过极大伤害的模样。
“怎地把人往我这带?”那谢姓中年男人将椅子上雕刻了一般的石膏头颅拿开,小心翼翼地放到桌边,“纪云,你小子别是还没老先糊涂了。”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放到了他身后的白术身上。
而后,他目光一顿,似乎是微微一愣。
那迟疑的目光看得白术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原来是因为好的易容通常都是根据易容者的身形量身定做的,所以通常情况下,一名好的易容师傅不仅手艺精湛,对于人体这方面的观察能力也要高于常人,他们能一眼看穿旁人皮囊之下的骨骼,然后花最短的时间确定究竟什么样的易容手法合适他——于是这会儿,白术往那一站,虽然小身板足够干煸,但是那骨架子在识人比吃饭还频繁的谢师傅眼里……
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姑娘。
锦衣卫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女娃。
这会儿连这识人活儿当饭碗的易容术师傅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张了张嘴,下意识地用沙哑地声音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然而就在白术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紧张得心肝脾肺肾都快聚集在一块儿冲出喉咙时,却见到对方忽然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眼中已褪去疑惑,只见漠视与沧桑。
“你也到了收徒弟年纪了?”他淡淡问,这话一听便知道当然是问纪云的。
“嗯,您太久没出屋啦,我过年节那会儿刚升的副使呢。”纪云挠挠头,不知道为何在这易容术师父跟前显得比在其他师父跟前拘谨许多,却显得异常尊重,只是傻了吧唧地笑了笑道,“所以琢磨着该收个徒弟了。”
易容术师傅应了声,他背过身子,随手从窗边阴影的角落里捡过一团泥,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又问:“老十三那去过了没?”
“天赋那是最后的测试项,从您这出去我们再过去。”
“嗯,”师傅深深地瞥了此时站在纪云身后的白术一眼,仿佛是漫不经心地说,“记得要去。”
说罢,便转过了身,那双看上去极为粗糙的手在手中的泥团上揉了揉。
白术:“…………………………”
被看出来了?
和死刑犯被通知行刑期提前了似的,冷汗飕飕往外飚,这会儿白术只觉得自己往这位锦衣卫中年离休老干部面前一站,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对方招呼她过去,将手中那团泥塞进她手里,也指了指不远处的泥塑车示意她可以开始进行考核时,她整个人的魂还在九霄云天之外……
“就做只碗。”易容术师傅言简意赅地说。
陶塑白术以前在学校时学过,好在现代和古代的工具使用原理差得并不算很多,就是现代的泥塑车是自动匀速旋转,换了古代,速度就要自己调控,一脚踩下去轻了还是重了都直接能在转动的速度上体现出来,期间又要顾着弯腰加水,所以哪怕是熟悉这陶塑的基本要领,真的操作起来还是颇为不容易。
最后的成品摆出来的时候,纪云喷了一地,一脸视死如归:“你家吃饭用花盆?”
白术:“……”
反倒是那易容术师傅隐约露出一点笑意:“给多少泥就用多少泥,倒是个实在心眼。”
“干咱们这行的要什么实在心眼啊,您可别埋汰人了。”
纪云嘟囔着说着,转过头,一双眼睛亮堂堂地盯着易容术师父,这时候,白术也转过头,从桌子边小心翼翼地望着围着她折腾出来这个歪七扭八的“花盆”左右看的中年男人——于是,这易容术的师傅成了君长知之后第二位享受了师父二人星星眼攻击的对象,被那么两双四只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是真的笑出声来:“做什么,小狗似的看着我。”
纪云叹息:“师傅啊……”
“让云峥那小子知道你就是这么求着给你徒弟蒙混过关的,他非扣你几个月俸不可。”
“没事,扣便扣了,我自己出去接活儿赚外快。”
“……”
几十分钟后,白术脸上糊着第二枚通行令,跟在纪云屁股后面屁颠颠地走出了那房间。
等确定他们双双远离了可探听范围,白术这才伸出手,拽了拽身边纪云的袖子问道:“纪大哥,我还不知道这教导易容术的师傅姓什么呢——打从进去,你就一直‘师傅、师傅’的叫,简直大不敬啊。”
她话语一落,便看见身边的纪云停下脚步,他先是指了指自己——
“我编号排行老八。”又指了指之前他们离开的那个房间的方向,“他的排行也是老八。”
“呃?”
“所以是‘师父’,不是‘师傅’。”纪云说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收敛起吊儿郎当的模样异常严肃地说,“我进来之前,就是师父带着我,后来他在出任务的时候受了很严重的伤,嗓子毁了,本就是以易容术所长的人最忌讳身上出现这些个不可掩饰的特征,索性直接就退下来到了幕后,‘八字号’的牌子也交到了我手中。”
纪云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兜里的腰牌给白术看——
黄色的象牙腰牌呈八角椭圆形,腰牌上有浮雕云纹花饰,有一直径八毫米左右圆孔,圆孔里穿着一根早已因为年久而脱去颜色的挂绳。象牙牌正面上方横排浅刻楷书“东司房”三字,左方竖排浅刻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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