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头,接到请柬的人们啧啧称奇之余,哪个不想知道他在弄什么鬼?当即飞也似的来了。
冯紫英是神威将军冯唐之子,人还未进门,习武之人独有的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已然响彻一室:“老爷们口里的‘文曲星’还有请我这粗人指点文章的时候,真是奇了!回头我就拿这事跟家父吹去,哈哈哈哈!”
宝玉起身请他入座,不一时,余下的人尽都来了,宝玉让几个小厮奉上茶果后便命他们退下。卫若兰见状以扇扣手,挑眉笑道:“自打贾兄立志走科场,我们这些旧朋友便难得见金面一回,如今才想起我们来,不知道该怎么罚?”话音未落,一干狐朋狗友早起哄起来。
“家父盯得紧,我镇日里除了闭门攻书哪里还有余裕做别的?”宝玉不好意思的一笑,“今儿请各位兄台来,是有一件事恳请几位给拿个主意。”
“什么?贾兄新写了个话本子,想要付梓?”听了他的想法,众狐朋狗友愕然齐声叫道。不似宝玉,他们大多论了亲、处理家中的大小事业,买卖商铺、经营产业这类事并没有少做,可是他们开过银铺、开过布庄、开过当铺,还真没有哪个想到要插手出版业的!
宝玉发愁道:“我识不得几个人,都不知道该把本子交到哪家书铺得好。”
冯紫英一拍大腿:“原来就为了这个事儿?真是守着金山饿死人,有什么好愁的!依我看呐,咱们是什么人,何必弄那么小家子气?交书稿给别人赚钱算什么本事?要办就办个大的,干脆就开家书铺,自销自售岂不方便?”
他不说还好,一说宝玉更觉愁苦:“我家里的情形各位也都清楚,纵是有钱,官中的银钱也由不得我使。统共几个打小攒出来的梯己钱,填进去也不够用的。”
“这有何难?”陈也俊扔了一块藕粉糕到嘴里,“大家一人出一份银钱,给贾兄把书铺经营起来?”
卫若兰略一思忖道:“冯兄的主意可行,不过这书铺既要办起来,除贾兄的文章之外,少不得还要多多印些新书以充门面,不使寥落才好。我家里的詹光裁平日里爱写些奇闻怪谈,不如拉他来供稿。”
“我家的全焅仁最爱写风月本子!”
余人纷纷响应,冯紫英的声音最响:“好!难得咱们朋友里出了个才子,大伙儿当然要出人出力,一起光彩光彩!”
陈也俊总结道:“既这样,索性联络各家愿写书的清客组个书会如何?贾兄不必出面,在书会里挂个名,按时遣人交书稿即可。”说着一笑,“也免得身份泄露出去,叫伯父知道。”贾政待宝玉是什么情形,在场的人没有不清楚的,一旦被他知道了自家“上进”的儿子镇日琢磨着这么一个“上进”法儿,一顿板子都是轻的。
宝玉点头如捣米。
大家皆是行动派,当即每人许下若干银钱,多则百两,少亦不下五十两,凑了八百两银子出来,由卫若兰执笔,将账目一一列清,用作开书铺的启动资金。几位公子哥儿在城里转了数日,在后海附近的热闹地段盘下来一家铺面,自别家书铺里挖来一个老到掌柜,雇了几个老练伙计并工人,搜罗了许多古人文集、八股墨卷、时新文章,又约了各自家里的几个贫寒幕僚组成书会一同写稿……前前后后总折腾了一月有余,才把那书肆折腾得开了张,取名“鸿崖书肆”,而那书会也就势定名为鸿崖书会。此时贾母、贾赦等人已归,宝玉将自己的《霸天游香记》混入其他书稿之中,看着工人们张罗着排版,这才放了心,溜回家中安心攻书以备考殿试。
谁知他这厢深藏了功与名,那厢《霸天游香记》一经出版便一炮走红,上架不久便被抢购一空。一传十、十传百,慕名而来购书的人络绎不绝,价格一路飙升至一两一本兀自供不应求。那掌柜机警,早将二十回手稿拆做了五回一本印出来发卖,又有十回精装版、二十回精装版、工笔插画版、彩画套印版……待掌柜的变着花样把二十回的价值榨了个一干二净,早过了七月。期间催更的顾客快踏破了书铺的门槛,都被掌柜的堵了回去。
然而普通人好糊弄,宝玉的那拨狐朋狗友们却不是好糊弄的。他们此番援手,除却自幼相熟的原因,更有与这位目测前途光明无限的勋贵公子刻意交好的意思,故此他们出了人出了力之余,竟连半点干股也没入,连书肆挂的都是宝玉的奶兄李贵的名字,委实高风亮节得紧。鸿崖书肆开张那天还各带了伙家人过来买书捧场,硬是捧红了鸿崖书肆的名头。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世事岂能尽如人意?起先纨绔们买书不过是卖宝玉个面子,谁知随手翻了几页后居然掉了坑,自此每逢聚会宝玉都会被一众狐朋狗友催更,吓得连门也不敢出了,一心一意的待在家中。贾政不知原委,只道他是彻底收了心,每每夸他“可是懂了事”,宝玉惟有苦笑。
正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哀哉哀哉!
自然,这些只是后话。且说送灵日这天,黛玉一早起身,随贾母坐了车,宁荣二府命妇坐车,男丁骑马,又有娇仆美婢跟着,十几辆大车拉着行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出了宁荣街,即汇入各家各府的队伍之中。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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