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枪,洞穿了胸口。
“砰”一声,少年仰面倒地,褐发被震荡的气流带起,又落下,有几缕盖住了脸颊。没有人知道他弥留之际的表情,只是被夜风拂过他的衣衫之际,纤瘦的轮廓,依稀还是未长成的小小少年的样子。
魔,道,皆是应天数而生,本无高低之分。可你纵有千万无辜之处,既来祸害人间,死于人手,便是注定的报应。元瑶想着,银光一敛,掌中□□已然消失,走了过去:“身死,生前罪业皆消,任你曝尸荒野未免有伤天和,还是将你入葬吧。”说着俯身蹲下,欲收殓他的尸身。
稀薄的星月之光下,少年被发丝挡住的眼睛霍然圆睁,目光凛若凶兽残冷的眸瞳。元瑶心知中计,但已不及闪避,当即以攻为守,一掌全力击出。
是夜,京郊的百姓在沉眠中被轰然的巨响惊醒,似山崩地裂,似流星坠落,尘沙木石飞舞,整整一个时辰后方才落定。本是荒原的地方,多出了一个千丈方圆百丈来深的巨坑。
地羽之宫。
随着一声惊呼,冷秀姣艳的女王拥被坐起,朱武随即醒来,叫了她几声,她只是怔怔的盯着朱武看,目光朦朦胧胧,分明是眼睛看着他,魂却飞到了别处,披散的紫发沿着身体的轮廓逶迤而下,潋滟着幽沉的华光,更衬得玉容苍白,泛着凄然的憔悴。
朱武所熟悉的九祸向来是高傲冷绝的,哪里露出过如此脆弱的模样?一时朱武整颗心都被怜惜的柔情所填满,恨不能将自己化了去以稍稍分担爱妻此刻的忧愁,正欲打叠起千言万语去询问劝慰,偏偏门外煞风景的传来通报声:“朱皇,伏婴师求见!”
朱武:……
伏婴师!你最好给我一个像样的理由!
事实证明,伏婴师还真是有像样的理由。盛怒的朱武携一身狂乱的魔压而来,鬼族军师直面其锋,岿然不动的拉了拉湖蓝披风领口的风毛:“朱皇,三王子有消息了。”
“快说!”一番大怒转惊天大喜,朱武的一身魔压因着剧烈波动的情绪居然分毫不曾减弱。
伏婴师终于有些顶不住,在心底骂了那个奸猾的老鸠槃数句,默默的后移半步,修长的手指间出现了一道符咒:“三王子十三岁生辰时,先鬼王曾令鸠槃神子为王子炼制替身符、护身符各一。”
朱武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喜色瞬间一扫而空:“鸠槃感应到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是哪一道?”
伏婴师悄悄的又退开两步,躬身微微一礼,暗暗却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就在今夜丑时三刻,替身符破。”施咒者与自己特殊炼制的符咒之间往往存在着某种微妙的精神联系,以鸠槃神子的术力,符咒被破的瞬间,即使远隔不同时空,也能于刹那间感应到赦生的位置。只是替身符的作用是在主人的生死关头替死的,三王子究竟遭遇了何等险境,居然危及性命?他如今有没有脱离险境?如果没有,仅剩下一道护身符的他怕是性命难保。
三王子失踪后,作为魔界最长于神术与阴阳术数的鸠槃神族、伏婴族的族长,鸠槃神子与伏婴师都被朱武下了严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三王子。谁知多年来皆是劳而无功,忽然有了消息却又形同报丧,谁知道朱武会是什么反应?难怪鸠槃神子方一将此消息告知他就撒腿开溜!剩下伏婴师一个,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昧着自己的强烈到几近于偏执的责任心知情不报,硬着头皮也得顶上。
赦生出生时朱武还在外周游,又以为这是心爱的女人和亲弟弟背叛自己的产物。他自来是爱憎极端的性情,对于所爱固然恨不能倾其所有的去爱,对于所恨却也能斩草除根不留半点余地。赦生毕竟是他亲弟弟和九祸的骨血,他固然做不到狠心到咒他去死的程度,却也不愿听到有关于这个孩子的任何消息。
他哪里知道,他当年赌气出走,留给九祸的除了满心被爱人抛弃的痛不欲生与心灰意冷之外,便只有这点尚在腹中的骨血。不忍弃之,更不忍杀之,若不是鬼王向九祸求婚,怕是赦生作为他银鍠朱武的亲生骨肉,非但无法冠以“银鍠”之姓,还要顶着一个生父不详的私生子的臭名出世。
他实在亏欠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子太多,他本以为来日方长,有足够的时间去弥补,去给予这个孩子足够的爱。可是……难道已经晚了吗?
“这个消息,先瞒着九祸。”朱武颓然道。
朱武进来时,九祸还呆呆的坐着,见他靠近也没有说话,只是忽然将脸埋在了他的肩头。她鲜少有如此柔情似水的时候,可惜朱武此刻满心悲怆无心消受,只是下意识的抱住她,不一时便觉得肩头的衣料沁出几许湿意。
她居然哭了!
他们幼时相识,少年相爱,青年相离,可再怎么争吵、互相伤害,他都没有见九祸掉过一滴眼泪,可如今,她居然……哭了?
“朱武。”九祸出了声。朱武缓缓的拍着她的背:“我在。”
九祸稍稍抬头看他,妖红的眼睫上犹有泪光:“其实我们早已死了,对吗?”
朱武一震:“你怎会做如此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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