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使劲搅缠着绢丝帕子。
谢太太浑身如蚁在爬,脸色虽然平静,满心却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些年许彦卿在外的为人表现,她虽久居后宅却也是知根知底的,他不同旁的高户子弟纨绔浪荡,其大哥顶事时、就一门心思考科举备仕途,后其大哥瘫了,索性弃笔从商撑起家族生意,纵是因应酬难为常出入酒场娼寮,却洁身自好从不fēng_liú肆意。
她们这些富太太在茶园抹牌九听唱戏时,有意无意套过许母的话,晓得这彦卿还是个纯阳身哩。
谢太太心底就很窃喜而暗自洋洋得意,她痴活半生看透爷们的诡心诡意,若不是对自个闺女死心塌地求娶,谁肯这般数年硬生生干熬着。
哪想得自个闺女又出此番妖蛾子,让许母染了怒愤,阴阳怪气的话极快传到她耳里,还能怎麽办哩,同老爷商量后便携着谢芳来赔罪。
她原还期许许彦卿会义正言辞拒绝纳妾的提议,都熬过这些年了,再候个一年半载也不是甚麽难事。
瞧窗外的太阳影子才照花窗,再看已移上屋檐,时间这东西你说它慢,其实也快的很,戏文里不也唱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麽........
哪想许彦卿竟一口应允了纳妾,还嫌弃谢芳长相不济.......倒让谢太太措手不及,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深,这世间的男子变起心来,连时间都赶不上。
她斜目睃谢芳快把帕子搅烂了,低咳一声,被打脸面再羞窘难过,也不好显露出来,名门闺秀要有幽娴贞静的气度,打碎银牙也要混血暗自吞下去。
许母神情倒很舒畅,笑着让丫头给谢太太茶里加两调羹枇杷川贝膏,清肺褪火止咳。
再把谢芳上下打量,看她脸、胸、腰和坐那肥墩墩若圆盘的肉臀,是极好的生养相。
她脑里忽生出个主意来,将含在嘴边冷嘲热讽的话吞进喉里,缓着声推心置腹道:“彦卿年轻不经事,只图女孩子漂亮可意,却不懂我们老传统老法儿,女孩儿还得看身骨壮腰臀实、生儿育女延展夫家香火才是正途。”
“可不是这般说的麽!”谢太太松吁口气,眉眼间浮起一丝悻悻:“那漂亮可意的灯笼美人,多半中看不中用。我是贴心贴肺、扒心扒肝儿为亲家着想。”抬起瘦长指骨描着谢芳身形虚空划了划,继续道:“她也正经人家娇养的女儿,常去宅里打牌的邓太太她们,谁见不夸她两句好生福相,嚷嚷要做媒给旁人做正妻的,我苦口婆心说动她来给彦卿做小,却还不领情哩,枉我咸吃萝卜淡操心。”
原想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想想还是算了。
第十章好生养桂花蒸(民国)(大姑娘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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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好生养
许母早饭是一碗芝麻汤团,外皮水磨糯米粉,馅心用黑芝麻,白砂糖再挖一匙猪板油包的,满嘴的软糯香滑,正吃兴致处,就听廊前一阵脚足响动,丫头恍恍赶着通报,还是慢半步,谢太太携谢芳已不请自入。
她未及漱口,只胡乱擦过嘴子,此时才体察牙缝里塞着片芝麻皮,本也无伤大雅,随意用舌头舔了下,无济于事,便稍凝了些力,舔了又舔,竟尝到一丝牙血味儿,那物依旧纹丝不动;生活顺遂惯了,忽被个渣滓拦截,这颗心就突突地烦躁。
人就是喜欢跟自己较劲儿,她一面铁青着脸同嘴里的芝麻皮战斗,一面左耳进右耳出、听谢太太诉自己不被理解的冤屈。
“亲家勿怪我说话过甚.......”谢太太讲的口渴,才发现爱插话的许母,不知何时沉默如钟。
也就这当儿,许母卷着舌尖贴着牙缝猛得一吸,再趁势一顶,芝麻皮被硬剔出来,赢得这场无声的胜利。
“花落有意随流水,归燕无心恋堕泥,现讲究解放思想,是以彦卿看不上、我也逼迫不得。”她神情舒畅笑道:“不过芳姑娘倒很合我眼缘,若能配给大儿彦昭,也是天作地合的一对。”
“告辞!”轮到谢太太脸色铁青了,站起身拽着谢芳往外走,说甚麽嬉皮玩话呢,好端端的姑娘,谁会去给个离不开摇椅的瘸子做妾。
许母一任她旋风般离去,屁股坐在椅上连抬都懒得抬,端起白骨瓷碗把芝麻皮往内一吐,“呸”的一声,飘浮在浅褐色茶水面儿,像溺毙的小蠓虫。
赵婆子捧着个黑漆雕花镶嵌螺钿的四方盒子,掀帘进来,里面整齐叠着牌九,她透过窗牖朝外张望:“方还说要打牌的,亲家娘娘怎就气哼哼走了?”
许母撇撇嘴,不答只问:“彦卿把燕窝粥吃了没?”
赵婆子回二爷说此趟燕窝粥熬的清甜,多吃了一碗后方洗漱睡下,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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