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禾却在这劝慰中清楚地望见顾姮细长的眸子中闪过的一丝得意。
官员这时禀道:“根据造币司所提供的数据,此次的铜与铁器明明可造五万箱币,最后验收却只有四万五千箱。而在大皇子宫外的宅子臣等搜出百余枚钱币。”
顾姮这时跪地道:“父皇,儿臣有错,儿臣太过沉迷替父皇炼制仙丹妙药,耽误了正事。大理寺调查此事儿臣全完不知情,是儿臣的过错。”
老皇帝并未责怪顾姮,只盯着顾琻问:“顾琻,铜与铁器可有剩余?”
“并未剩余。”顾琻面如死灰。
“钱币可有增重增厚?”
“并未——”
“那你如何解释剩下的五千箱钱币去了何处,难不成它们还能长了翅膀飞出皇宫?”老皇帝勃然大怒,“你劫持你六弟的皇妃,私藏钱币,此罪你也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做!”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没有劫持六皇弟的妃子,儿臣也没有私藏钱币。那宫外的宅子中的百余钱币是儿臣拿回去研究的,儿臣只是想早早地将父皇交代的事办好啊……”此时的情形下,顾琻已涕泗横流,不住磕着响头。
老皇帝正在气头上,这是他的儿子,此刻当着群臣的面,老皇帝又是痛心又感觉颜面失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既然敢如此做,便知道后果。”
大殿内众人屏息,只静待老皇帝宣判。
也许所有人都相信这些“证据”而确信是顾琻所为,但宁禾却不认为。
顾琻是有难言之隐的人,她身为局外人,又候在顾琻身旁,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想说而不愿说的隐忍。到底有什么隐私比清白还重要?
“宁禾,这件事牵扯到你安荣府,是朕让你们受委屈了。”
“陛下万不可如此说,臣女惭愧。”毫无征兆地,宁禾心中突突一跳,心间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是顾琻害得你与你长姐受惊,朕既然于你安荣府有愧,便将这惩罚的权利交给你。”老皇帝端坐龙椅之上,望着宁禾说道。
宁禾愕然,果真,老皇帝果然深有策略!
说到底顾琻是他的儿子,就算他嘴上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但心底到底还是想放过顾琻一马。宁禾迟疑道:“回陛下,臣女不谙律法,难以受命。”
“谋害皇亲,其罪当诛。私吞库银,罪也可诛。”龙椅上,老皇帝不疾不徐说来。
这烫手的山芋拿在手里果然难受,殿上文武百官皆注视宁禾,外人眼中,这是皇帝对安荣府的隆宠,但宁禾心中,这就是皇帝的老奸巨猾。
沉吟半晌,宁禾昂首迎着老皇帝的目光,“陛下,既然云邺的律法如此,陛下也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那就恕臣女斗胆了。”
一时,殿内鸦雀无声。
宁禾缓缓开口:“大理寺证据皆指向大皇子,大皇子也未辩解,这罪名大皇子难以撇清。劫持皇亲之罪,大皇子受之当诛。然,臣女的长姐并未真正与六皇子殿下成亲,因而大皇子并不算谋害皇亲。且三殿下发现及时,队伍中只有臣女的车夫一人遇害。这罪,不至死。”
赫然间,群臣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唏嘘声。
无人料到,被神秘人劫持施暴的贵女竟然不借机报复。实在出人意料。
老皇帝一瞬不瞬望着宁禾,“还有钱币之罪。”
宁禾俯首:“陛下,大皇子只此一条罪状与安荣府沾了边,钱币之罪,臣女无权定夺。”
当着朝臣之面,宁禾竟再一次拒绝了老皇帝的旨意。
一时间,大殿内的唏嘘声更重,甚至还有轻微的交谈声响起。
老皇帝沉声开口:“朕欠你安荣府这个说法,便让你做主一回。这罪你有权定夺。”
此时宁禾心中再明白不过,老皇帝果真还是对自己的儿子于心不忍。
那宁禾再无顾忌,缓缓说道:“臣女学识浅薄,只知这余下的五千箱钱币尚未找到,便无法完全地定罪。况且造新币之事并非是大皇子一个人的职责……若当真要定罪处罚,造币司,四皇子殿下皆有过错。”在一片唏嘘声中,宁禾说完最后一句话,“至此臣女无话再说,臣女认为大皇子殿下还罪不至死。”
她将这烫手山芋抛到了顾姮与造币司身上,顾姮当即下跪叩首请了失职之罪。
最后,老皇帝借着既然是安荣府嫡孙出面定罪,他便“坚决严惩”,命顾衍去那宫外的宅子居住,不得踏出宅子一步,无诏也不得上朝不得入宫。什么时候寻到那不见的五千箱新币,什么时候再定余下这罪名。
宁禾最早退开朝堂,余下之事已与她无关,便交给那一群老谋深算的男人们吧。
待到第二日,离宁知的婚期已经不远了。但老皇帝却没有传旨让宁禾继续待在皇宫见证宁知的婚礼。
宁禾准备离宫,回盉州。
宁知初入皇宫,准新娘的她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因此并没有机会见宁禾。宁禾心中想,宁知此刻身处皇宫,且大皇子顾琻一案已是老皇帝敲响的一个警钟。宁知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收拾妥当,负责照看宁禾的侍监已为宁知召来护送的六名侍卫。宁禾劝退,“臣女谢过陛下的好意,但不必劳烦陛下,臣女自己回去便好。”
可宁禾身上身无分文,她有些尴尬地道,“劳烦公公替我向陛下借一百两银子,我出行得匆忙,身上未带盘缠。”
那侍监似是不敢相信,讪讪怔怔地看着宁禾许久,才回去通禀。
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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