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失去了在这故事中作为一枚棋子的尊严,忘记了我终于也有了资格去怨恨,去征讨。我本该怨的,那些匆匆逝去的岁月,那些颠沛流离的过往,还有苟且偷生的现在,到头来,竟给了我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交代。
可我偏偏忘记了究竟该去怪谁,怪普满么,几千年前的事情,本与我无关,我也只不过如今受了牵连罢了。怪始元?我哪敢怪她,命运已经任由她随意操控着,她又是那么个极端较真的性子。更怪不得楚离凡了,毕竟他也是无数受害人中的一个……只能怪我自己,当局者迷,血本无归。
普满温柔的垂着眸,高大的身子都因这眼神而变得单薄,不再凌厉。这么长久的日子过去,我不禁惭愧,我从来都只顾着自己是否孤单,竟从没想过,普满一直以来也是一个人的,他独来独往,没有人能理解他,他也再追不回自己想拥有的,唯有用最强大的姿态,穿梭于六界之中,用最体恤的守护,安慰着每一个因他而入局的人。
我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这些年若是没有普满,我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他是我最信赖的挚友。他的故事讲完了,他受过那么多的苦,也犯过不可饶恕的错,余生都在偿还,我不知该如何安慰,遂闷声闷气的独自言语:“你可真是不知羞的,照你这样讲,始元做了这么大一个局,难不成就是为了证明踏上神坛是对的,她是爱你才做出的当初的抉择?那你这些年兢兢业业的博她开怀,岂不矛盾了……”
普满被我逗得笑出了声音,他笑得爽朗又释怀,那些如今神魔两界都鲜有人知的陈年旧事,他终于无所谓的说了出来,想来,他是真的放下了。
“你能不能答应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不要怪始元,她没有害人之心,我从没见过像她那样心软又善良的姑娘。从始至终,都是因为我。”他缓缓道出,目光满是柔情,“毕竟,她要的不是你的命,只是楚离凡的选择。”
“啊哈,好说,好说。”我含糊其辞的应付着,他哪里知道,对我来说,楚离凡的选择,比我的命还要重啊。“那我就竟是什么呀,始元说我到如今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说到底还不是说我自不量力的意思?你是不知道,她说那话的时候有多可恶,恨得我牙痒痒,我当时心中有多难熬呢……”我刻意引开话题,不想普满再沉浸在不好的回忆里。
他摇摇头,“始元不说,谁又能知道呢?神力无穷,不是么。”
我知道,他多少肯定是知晓一些内情的,只是到了他不想说的地方了,我就是再想知道,也再问不出什么,索性不要再平添烦恼,扰人扰己。
普满还在找阵法的破绽,他说这无量阵法他也只是听魔界曾经的一位老前辈提起过,入阵的情形与方才我们的遭遇别无二致,这无量原来自极乐世界菩萨普度无量众生,给众生欢乐为慈无量心;救众生于苦难为悲无量心;见众生离苦得乐而喜,为喜无量心;对众生无憎无爱,一视同仁,为舍无量心。那前辈曾神乎其神的说到过,传闻凡是入了这无量阵法之人,就没有活着出去的,不是在其中真真假假浑浑噩噩的了却了残生,便是再受不了那无尽的囚禁,自我了结了。
虽不知那传闻是真是假,如今被困于这阵法之中已经有些时候,却仍旧找不出破绽,多少叫人有些心忧。
佛家的道理我尚不能参透,于是宽慰道:“始元就是爱故弄玄虚,早些年我就看透她了。”我踮起脚尖来象征性的拍拍普满的肩膀,“要不是我路痴,早就带你出去了,普满你法力无边,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普满很给面子的没有拆穿我。
“诶?”我挠挠后脑勺,问:“普满,前面那个人好眼熟啊,他的披风和你的好像,是不是和你在同一家铺子定做的?”
“笨蛋,那就是本尊。”普满定定的望着我指的方向。
“唔?旁边那个……”我看见一个和我穿着打扮极为相似的。
普满的回答叫我头皮一麻,他沉声道:“没错,是你。”
第64章无量阵法
“这、这里怎么已经有了,有了一个我和你……”我惊惶的望着普满,话也说不好了,亲眼见到一个与身边人相同之人,或许会当做巧合,可亲眼看到一个相同的自己,委实令人不安,那与平日里在梳妆的铜镜中见到的自己有所不同,那是真真切切就在不远处活生生的另一个自己。
普满半晌也没有说话,只是在披风下若隐若现的手默默凝聚起法力,气氛不由得紧张起来,我不动声色的握紧了别在腰带上的弯刀。
前面那两人同样也是并肩前行,一高一矮,尤为亲近。走着走着那个“我”还踮起脚来拍了拍那个“普满”的肩膀……等等,这情景为何如此熟悉?
那分明是我才做过的动作!我与普满默契的对望,他示意我不要出声,手中幻化出一柄光刃,悄无声息的架在了我的肩膀上,利刃发出青蓝色锋利的光芒,一点点靠近我的脖颈,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汗毛都因那逼近的寒气而竖了起来。
须臾,前方那“普满”也化了柄光刃出来,毫不犹豫的抵上那个“我”的脖子,方才的平静的氛围瞬间变作诡异的寂静,那个“我”好似十分疑惑,张着手偏着头,谨慎的后退了两步,那个“普满”也觉察到异样,仿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起了杀心,犹豫着收了光刃,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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