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很大,但路上的积雪并不厚。刚刚输了车的宁太太非常乖巧的任丈夫拉著手,两个人一步一顿的在大雪里面走。
“冷麽?”他轻声问,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仔细再裹上一层给她。
被包的像个毛团的挽香苦笑著任他不放心将带著体温的热乎围巾给围上来。
他的另一只手还拎了一个很精致的纸盒子,隐隐散发著糕点的香气。挽香在聚会上基本没吃什麽东西,这会儿抓心挠肝的就想去扒拉。
“胡闹!”他嗤笑著,冰凉指尖敲敲她光洁的额头,“东西都凉了,等回家烤热了再吃!”
嗯。
他的语调那麽宠溺,挽香听了心里痒痒的就想要撒娇。
挽香眼珠子一转宁华雍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将长大衣的一角掀开,把她的身体裹进大衣里,温热的坚硬的身体稳稳贴著她,有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毕竟临近圣诞节,有人在远处放起了焰火,巨大耀眼的缤纷如同冲天的火光花朵,在沈黑的夜色中散落道道流光,将两人身影都染成五光十色。
“哇!华雍快看!”
挽香兴奋的指著满天雪色下的火焰奇景。
“嗯。”他弯起美眸,温暖的手指摩挲著身侧小人儿冰凉的脸颊,“想不到,冬雪里放起烟火会这麽美。”
“咦?”挽香抓著他的大衣一侧,毛茸茸的脑袋就抬起了来,“华雍,你以前没有看过雪景和焰火麽?”
“以前没有心情。”宁华雍淡淡的,将身侧的身体紧了紧,语调里面的清淡让挽香有一丝抽痛。
“华雍……”她有点难过的拽拽他的衣服,“你说的以前,是指我失踪的那段时间吗?”
她知道,自己曾经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整整五年,而他也找了她整整五年。
……这麽长的日子里,华雍是以什麽样的心情在度过?
他在美国看到满地的冬雪和圣诞树的时候,在想什麽呢?
“对。”他承认。
“你啊,曾经答应过我很快回家,结果我等了整整一天,却等来了你失踪的消息。”宁华雍摇头低语,白色烟雾在冷气中飘散,“别说看景色,那时候,我最怕的就是冬天。”
“为什麽啊?”
“因为冬天太冷,我又不知道你在哪里。”他低叹,“你失踪的时候是秋天,衣裳单薄……一下雪,我就忍不住总是想,你衣服穿够了没有?有没有被冻坏?以你的性子,被抓住是一定会想办法逃的,你走的时候身上没带多少钱,怎麽够用呢?”
五年循环往复的苍茫大雪,每当寒冷来临,焦灼和担忧就要将他逼疯。
“华雍……”
挽香紧紧回握著他的手,心酸的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腰。“我好害怕,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你……”你不是要折磨死自己麽?
“不会回不来。”他的手指密密缠上她,垂眸淡淡的微笑著,“我一直在找,在等。我明白你会回来,所以我等。”
“那……那如果我没能回来呢?你就这麽自己独身过下去麽?”
他听了指头一紧,“对。”
清冽男嗓不带丝毫犹豫,“宁愿没有,也绝不将就。”
她鼻头发酸,不禁靠上他的身侧,恨不能使劲将这个男人紧紧拥抱进怀里。
细细柔柔的声音在雪天里回荡,“华雍,没事了,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华雍。
回到你的身边,再也不会如期不归。
“嗯。”
他淡淡应者,弯起妖美的眸子,抬起长睫看著天际缓缓滑过的华丽焰火流光。
“华雍,雪景真的很美,我们不赶路,慢慢一边走一边欣赏好不好?”
她故意放慢了步调,雪气清润,抱著他的手臂,意在要弥补他错失了多年的美丽景致。
“好。”
手臂被她紧紧抱著,沈稳而踏实。
……
“华雍,你看!有人堆了雪人!它的鼻子是用松塔做的,这家人一定没有胡萝卜!”
“呵……嗯。”
“还有还有!这棵松树型很好,我们明天就砍回去做圣诞树好不好?”
“好。”
“冬天浆果冻得正好,适合现做现吃。我和隔壁约瑟太太说好了,我教她打太极拳,她将自家的祖传果酱秘方换给我。”声音得意洋洋的,“是不是很划算?”
“非常划算。”他肯定点头,她那套拳打的破破烂烂不成体统,可见约瑟太太没被她少忽悠。
“你看!咱们的小镇子红红的房顶都被雪盖住了,华雍,你说圣诞老人会不会眼花?”
“没关系,如果他眼花了,我会负责爬烟囱送你礼物。”
“讨厌!”挽香嬉闹著顶他一下,“华雍,山脚下的湖冻住了,我们可以去滑冰。”
“嗯。”
“对了,玛蒙家的几个小鬼头这几天一直在打咱们院子里松鼠的主意。你要记得提醒我给它们洞里多放点食物,免得它们因为大雪天出去觅食而壮烈牺牲。”
“……好。”
这样的对话真实又温暖,雪天似乎变得澄澈万分。
“华雍,”挽香柔嫩的脸颊轻轻蹭上他的胸前,那样温柔那样疼惜,“华雍,冬天很美对吧?”
“对,很美。”
他展臂,将她的身体紧紧揽在胸前,明白她亟欲弥补的心态,好笑而耐心的应答著。
雪景的确很美,但那时因为有她在身边,才能看到眼睛里。
不求别的,只希望以後的春秋冬夏,都能一起渡过。
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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